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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大雨會讓弓弩吸飽水分,變得鬆軟無力,還容易脫膠,所以乾脆不用。長槍的用處也不大,因為不打陣戰,更不會遇到什麼騎兵。每隊少帶幾根防個萬一就行了。
至於騎兵當然也是沒有的。今天聚集在這裡的宋軍新軍官兵,都是走水路,乘坐著海路市舶制置司的槳帆戰船,從欽州防城港而來的。
2000多里的水路,時間又緊,風向又不大對,得靠海路市舶制置司的水手划槳才能搶在越軍之前抵達肇慶府。人能按時運到已經不容易了,再要運馬可就難為水師了。
這一仗如果能打贏了,水軍真的是該拿頭功的!
整整4000名新軍官兵(其中3000名是從北方來的,剩下的是在欽州補充的壯士),帶著全部的裝備,舒舒服服坐船行軍。而且他們比李乾德的兵馬晚出發好幾天,卻先到了肇慶府,已經在黃港鎮以北的山林中潛伏了五天。
有了這五天,張純孝和楊可弼才能從容安排今晚的奇襲。
包括疏散黃港鎮,以及安排「大漢奸」黃得財詐降,都是張純孝和楊可弼安排的詭計——這個黃得財其實是廣州的大海商兼大奸商,人送綽號海中黃鼠狼,不是好東西!賣國當漢奸的事情他絕對幹得出來!但是南帝李乾德卻沒這資格讓他背叛大宋。
因為紀憶、蘇適的艦隊現在就在廣南東路沿海集結!他當忠良都來不及,怎麼能當叛徒?他家的那點船隻禁得住海路市舶制置司的艦隊揍嗎?
沒好處,誰叛變啊?
所以他是奉命去詐降的,把越軍引入地形狹窄的黃港鎮休息,同時再提供酒肉讓他們吃飽喝足,好睡得死一點……
忽悠完了南帝李乾德,黃得財又連夜冒雨去給潛伏的宋軍通風報信,今晚上,就是行動的最佳時間啊!
傳令的士兵奔跑著穿破雨霧,濺起泥水,傳下了一道道命令。
「輕裝,下包裹!」
「檢查甲冑,檢查兵刃……除了兵刃和甲冑,全部輕裝,只帶一天的乾糧和一壺水。其餘物品交給黃港鎮保丁看管。」
「各隊隊正出列,準備領受命令!」
隨著一聲聲的號令,8個營的新軍,終於開始行動起來,以隊為單位,在隊正、押隊和排長們的指揮調度下,井然有序的整隊出動。也不打火把燈籠,就在一片風雨之中,摸黑前進。
如果武好古看道了這支宋軍新軍在今夜的戰術動作,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因為在這種風雨之夜調度部隊,是最能看出部隊紀律和訓練水平的了。
稍微差一點的部隊就會亂套,甚至會在進入戰場的途中大量走散——這種時候是最容易出逃兵的,士氣低落一點,素質差一點的部隊,不用打,自己就能逃走一大堆。
別說尋常的宋軍,就連絕大部分的周軍步兵師也不行。只有兩個騎兵師和兩個海軍陸戰旅能玩得轉。
但是今晚楊可弼親率的這5營勁旅可不簡單,那是把足夠二十多個營使用的軍官和骨幹老兵集中到5個營中,足足五倍的軍官和老兵配置,還不把部隊牢牢掌握住?
5個營的4000大宋鐵軍,就這樣在夜色和一片風雨聲的掩護下,快速逼近正在黃港鎮內休息的越軍。
……
今年24歲的曲端是西軍將門出生,其父曲渙在其三歲時就戰死沙場,因此得了難蔭,受任三班借職。待曲端十幾歲時,正好遇上朝廷大辦軍學,他也就入了當時的步兵學堂。畢業後,在陝西新軍、開封新軍和樞密院軍機房中任職。
這一回又得到了營官的職位,在今晚出擊的五個營中,就有一個第三營是歸他指揮的。
800壯士,分成了五隊,踏過泥濘的田野,齊頭並進,撲向西江岸邊的黃港鎮。
對於黃港鎮的地形,曲端已經非常熟悉了。這座鎮子非常大,不亞於陝西的縣城。不過鎮子周圍卻沒有城牆遮護,只有一道非常破舊的木柵欄。不包括靠近西江碼頭,鎮子還有三條出路的通道。分別通往東、北、西,三個方向。
曲端所率的第三營今晚上就要從北面衝進黃港鎮!
另外,由郭浩指揮的第二營,田師中指揮的第四營,則會從黃港鎮的東面衝進去廝殺。
其餘的兩個營,則由楊可弼親自指揮,在黃港鎮的西面設伏。伏擊從黃港鎮內逃出來的大越軍。
也就是說,楊可弼對自己麾下的5個營極有信心,認為用三個營,區區2400人,就可以把南帝李乾德的三萬大軍趕出黃港鎮了!
曲端也和楊可弼一樣信心十足,這位也足夠勇猛,自己拎著把明晃晃的陌刀,帶著二十個一樣拿陌刀的漢子,走在隊伍的最前列。
陌刀在周軍中是中下級軍官用來督戰的,宋朝的新軍也跟著學,一樣是督戰隊手裡面嚇唬人的傢伙。
今天晚上因為要帶隊走夜路(夜間行軍各營營官必須帶隊,副營官押隊),曲端干湊抽調了二十個能使陌刀的漢子一塊開路。
陌刀這玩意,用來對付戰馬有點短,用來打步兵陣戰也不如長槍刀盾好使。但是在單兵或小隊肉搏中卻是威力驚人!
這玩意砍殺起來可是大大的厲害啊!而且能玩轉陌刀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耍起大刀來就更厲害了。
……
「什麼人?站住!」
交趾方言的喊話聲從前方傳來了。曲端聽不懂,也不會去回答。只是轉身到了20個已經展開成一排的陌刀手的背後——他是一營之長,自然不能隨便找人肉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