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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大觀元年,混得風生水起的高俅就要死翹翹了?武好古才不相信呢!
他衝著那個醫生,還有在房間裡面哭哭啼啼的一群高俅的小老婆揮揮手,「都且退吧,容某家和宣帥單獨說會兒話。」
高俅眯著眼睛,從眼峰裡面瞄了春風得意的武好古一眼,心裏面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啊。
讓你來當個宣帥怎麼啦?靈州這地方自己能呆那麼多年,你武好古就呆不了?是不是好兄弟啊?
而且,自家的那些勝仗是怎麼打出來的,高俅還是知道的!他這個軍事家就是裝裝樣子的,真正在指揮的都是兵學司——騎士學院系統出身的軍事機宜。而兵學司——騎士學院系統現在又是實證學派的地盤……
所以真正有可能黃袍加身的那一位,就是潛伏在官家身邊的武好古啊!
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女人還有搖頭嘆氣的老中醫都已經退去了,只剩下了高俅和武好古這對好兄弟。
「高大哥,可好些了嗎?」武好古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高俅的床頭邊上。
「哼……」高俅輕輕哼哼幾聲,也不理武好古,顯然是看穿了武好古的為人。
「高大哥,靈州這邊不好嗎?」武好古笑著,「靈州富庶,還住著偌大的西夏王國,府州折家可比不了。」
「將帥司設在王宮中是官家的旨意!」高俅氣呼呼的開口替自己辯解。
原來高俅剛進靈州的時候只是在王宮中用了宴,並沒有住進去,而且還上奏給趙佶,請示是否要拆毀王宮。
結果趙佶給他下旨,讓他把王宮改建一下,作為帥司所在。
這道旨意其實沒有什麼,可是高俅卻是左右為難,糾結了好久——如果他上疏推辭,拒絕趙佶的好意,似乎有點給臉不要臉的意思,而且還顯得生分了。
不就是個西賊的破王宮嗎?高俅當年跟著趙佶,在宮裡面過夜,還讓宮女侍寢的事情都幹過……
如果高俅心安理得住進去,那就少不了被御史一頓彈劾,說他居心叵測,有為帝圖皇的野心了。
在糾結了許久之後,趙佶又給他下了道中旨,問他為什麼還不住進西夏的舊王宮?難道嫌那裡不夠豪華舒適?要不要讓黃五郎(黃四郎的族弟)走一趟靈州,再給他蓋一座更好的帥司?
趙佶下這道中旨其實是好意,可是卻把高俅嚇出了毛病——王宮還嫌不好,那是要住皇宮嗎?而且黃五郎是參與過瓊林宮建築和設計的!
所以高俅沒有辦法,只能拖著病體住進了西夏王宮,還帶著負罪的感覺接受了趙佶賜給他的十個美女……真的是太讓人同情了。
「高大哥!」武好古笑著,「你怎麼就不明白官家的心思呢?」
「官家的心思?」高俅瞪了武好古一眼,沒好氣地說,「你來不是一樣?官家最信任的還是你!」
武好古笑道:「你是朔方節度使,我是幽州節度使,再加一個忠心耿耿的河東節度使,官家才能高枕無憂啊。」
「你當官家是唐玄宗啊?」高俅猛地坐了起來,盯著武好古。
「官家比唐玄宗可強多了。」武好古笑道,「官家是用人不疑的。」
「哼!」高俅冷哼一聲,「就怕有人要當安祿山了!」
「要當安祿山也不是你我啊。」武好古接著高俅的話頭往下說,「官家要當天可汗,那就得有人去帶兵當大將軍。可是官家身邊真的能放心重要的武人又有幾個?你我要是再不出力,官家的雄才大略何以施展?如果讓官家錯用了奸臣,真的出了安祿山、史思明,那可就要鑄成大錯了。」
「可是,可是你我都是武人!」高俅搖搖頭道,「本朝最忌武人擁兵了……」
「唉。」武好古一笑,「你也沒多少兵啊,靈州兵馬能湊得出一將之數嗎?他們府州折家的兵比你多,不照樣安穩了一百多年?再說了,現在國中也只有你能鎮得住西平王。別看那些御史叫得凶,兩府集議的時候可沒人敢提出把你調離靈州。」
這倒是真的!
西夏這場亂子最早從太宗年間就開鑼了,鬧到如今一百多年都有了,好不容易平下去了,別等會兒高俅一被逮進御史台喝雞湯,那邊趙乾順又造反了。
所以現在批鬥高俅的都是御史,真正掌權的兩府宰執反而不敢亂來。
另外,高俅自己也非常謹慎。在趙乾順表示臣服後,他就把手中的大部分軍隊都交給了童貫,只是在靈州保留了一將府兵(4500步兵、500騎兵加兩三千輔兵),又陸續安置訓練了800名騎士。算上輔兵和輔助騎兵,攏共只有10400人。
就這幾個兵,想要當安祿山、史思明也不夠啊。
「可是現在又要打安西了!」高俅嘆口氣道,「西平王聽說勞什子大突厥國要挺黑汗國就害怕了,就想著要我出頭,可我要是出了頭……」
高俅現在就是怕立功,不立功,興許還能安安穩穩的在靈州混日子。要是在安西之戰中再立下大功……呵呵,他自己都覺得是在犯罪了。
「安西那邊不是有章致平嗎?」武好古笑著沖高俅眨巴了下眼皮,「有他在主持大教化團,還怕打不過黑汗國、突厥國嗎?」
「他?」高俅一愣,「可他是文官啊。」
「文官好啊。」武好古笑道,「書生掌兵……多好啊,沒準還能當上河西節度使呢!以後那幫子御史也別老盯著咱們倆,沒事也咬咬章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