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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後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最後的晚餐》上的人物,多半也不再是耶穌和他的門徒,而是一個和尚裝扮的人物和一群契丹貴人了……
這畫面,想想都讓人激動啊!
門外腳步聲輕輕響起,武好古淡淡的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作,就雙手一按鋪在地板上的草蓆,整個人站了起來。然後就看著西門青輕手輕腳推開房門進來,走到武好古耳邊低聲說:「慕容先生在門外。」
武好古笑著走到門口,果然看見了笑容可掬的老先生。
「先生,粉本好了,進來看看吧。」
「好的。」慕容忘憂笑了笑,就隨武好古入了房間。
武好古拿起剛剛畫好的絹本,交給了慕容老先生。老先生雙手捧著絹帛,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借著從窗外灑進來的清晨的陽光,細細看了起來。
這幅圖的構圖,和達·文西的名畫《最後的晚餐》是一樣的,只是把耶穌換成了僧侶打扮的昭懷太子耶律浚,猶大則變成了蕭訛都斡。
「畫得真好,構圖完美,人物栩栩如生……」慕容老先生點點頭,「潘殿直,你畫得是個甚低故事?」
「是佛祖分身受難前最後的晚餐。」武好古一本正經地說,「佛祖本是天竺迦毗羅衛國淨飯王的太子,和昭懷太子仿佛。佛祖出家前曾經和大臣摩柯那摩的女兒成婚,並且留下一子。然後才放棄太子之位。離家去拜師修行。這和昭懷太子的經歷也類似,只是昭懷太子並不是主動放棄,而是被奸人陷害出賣。這也可以看成是佛祖分身的受難臨劫,以蒙難而失權位,更可以讓世人看清人世間的種種痛苦,便是貴為太子,也不能保證不受苦。唯有追求我心解脫,才能得到極樂。」
武好古的前世並不相信佛教,也不知道多少佛教的典故。不過今生他本來是信佛的,在被魂穿之前,常去大相國寺禮佛,有時候還會和現在已經成為高僧的佛和尚討論佛禮。所以現在能和慕容忘憂說上那麼幾句,編出來的故事也算合理。
「說得好!說得太好了!」慕容忘憂笑了起來,「等到皇上和燕王看到這幅畫,馬家叔侄就該立下大功了。」
武好古笑著問:「能讓馬二哥將來做上節度使嗎?」
州軍節度使在遼國也是大官了,可以稱為「太師」和「使相」。不過數量並不少,一共有六十幾個!還不包括部族節度使……這遼國的節度使封得也夠爛的,所以對投對胎的人而言,並不難買到,前提是得有錢。
「能當上!」慕容忘憂一笑,「有老夫在,還有他叔叔馬人望,他只要有鑽營的本錢,沒有當不上的道理。」
「馬人望很厲害?」武好古有些不確定地問。
「當然了!」慕容忘憂笑道,「會做官吶,有了這次華嚴寺的功勞,將來少不了有當上南樞密使的一日。」
遼國有南北二樞密和南北二宰相,不過遼國的南北宰相是名不副實的,這兩個其實是北面系統中的地方官,是官部族和頭下軍州的。所以南北二樞密才是真正的宰相!
其中北樞密使主要管軍隊,這個職位向來由契丹人(包括賜了耶律姓的韓家人)擔任,而南樞密則是韓家以外的漢人可以做到的最高職位了。
「需要多長時間?」武好古還是有些不大放心,因為他知道遼國的大亂開始於公元1114年,現在已經是公元1099年春了。
也就是說,還有15年,天下就要大亂了。
「十年。」慕容先生笑了笑,「有十年,馬二郎就可以做到使相了……多花費一點,應該可以買到蘇州安復軍。」
「那就好!」武好古在心裏面盤算了一番,有十年時間,佳士得行的海貿板塊應該可以起來了。自己在官場上也應該可以混得不錯了……說不定還是蔡京忠黨的骨幹!
「先生。」武好古對慕容忘憂說道,「我這一次還要畫下燕京全圖,時間有些緊張,華嚴寺的壁畫,何時可以開始?」
「三日後開始!」慕容忘憂道,「馬二郎這幾日正在和上一任玉河縣令交接,馬上就可以接任縣令,然後就能安排你去華嚴寺了。」
「好,儘快安排吧。」武好古想了想,「這三天也別閒著,就去燕京城走走看看。」
「叫鍾哥兒陪你去。」慕容忘憂說,「他對燕京的地形了如指掌,而且還熟讀兵法,還在侍衛親軍做過指揮。」
侍衛親軍就是遼國的八營漢軍精銳,都駐紮在南京道,前身其實就是原先幽州鎮的軍隊。因此軍官大多由趙、劉兩家,以及依附這兩家的中小豪族成員出任。
趙鍾哥的父親死前,他是鎮州趙家的庶子,因此可以在侍衛親軍帶兵。不過老子一死,職位就被奪了,他憤恨不過去尋事,結果連趙也不給姓了,逐出家門!
於是就領了一些手下(都是客戶子弟)跑去燕山落草。不過落草歸落草,卻也沒幹什麼讓燕雲大族和契丹國族不能容忍的事兒,所以馬人望也就一直企圖挽救他——他被趙家趕出去,不等於馬家的人就可以把他砍死。在這方面,馬人望還是很知道分寸的。
……
「童大官,憶之,你們見到馬人望了?」
在鍾哥兒的陪同下,武好古又回到了燕京,不過他沒有實地考察這座巨大的城堡,而是先去了馬植在甘泉坊的宅院,找到了正準備出行的紀憶和童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