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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亡不到四十人!
聽到這個數字,馬政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2000人打得6000人全軍覆沒,自己的傷亡還不到40……這幫生女直蠻子都是刀槍不入的?怎麼就恁般能打呢?
若是大宋有這樣的兵就好了!蕭海里那廝的兵馬看上去和西賊的精銳也差不多。如果大宋能有2000如生女直完顏部一樣的兵,還怕西賊消滅不了?
看來自家得在生女直這裡多呆些日子,好好和人家學習……
「阿骨打,你受傷了?」
完顏斡里衍看見阿骨打的胸前插了一支斷箭,頓時嚇了一跳。
「受傷?」阿骨打壓根沒感覺,看見斡里衍指著自己的右胸,才低頭一瞧。「咦,真的有一支箭啊!可是不疼啊……」
「大概沒穿透甲冑吧?」一旁的趙鍾哥也發現了,「我幫你卸了甲看看。」
騎將沖陣,身上掛個幾支斷箭是稀鬆平常的,只要甲冑夠好就沒什麼,最多擦破點皮。當下趙鍾哥和斡里衍就一起動手,幫著阿骨打解開束甲帶,取下遮擋前胸和腹部的札甲。同札甲一起取下的還有一本書。
原來射中阿骨打的那支箭的箭鏃從甲葉的縫隙中鑽了進去,並且被卡住了。不過鑽透扎甲的箭鏃仍然有不到半寸長,因為阿骨打的鎧甲裡面沒有穿布甲,直接就是一件皮襖,不足半寸的箭鏃還是可以將之穿透再給阿骨打放點血的。可是這支箭鏃卻不偏不倚,正好一頭扎在被阿骨打順手塞在懷裡的那本《天理說》上面!
「怎麼還有一卷經?」完顏斡里衍不認字兒,不過他卻見過佛經——來完顏部做買賣的渤海人都信佛,隨身帶著佛經,但不是一本本的線裝書,而是一卷卷的蝴蝶裝,所以斡里衍也沒有「本」的概念。
「這是《天理說》,不是佛經。」完顏阿骨打小心的取下了那本《天理說》,發現書沒有被穿透。「還真是天理保佑啊,要不然這次就得見血了。」
「天理保佑?」斡里衍不明白什麼意思,懵懂地看著阿骨打。
阿骨打道:「天理就是世間萬物萬事之源!世上的一切都是天理所造的,所以天理可以保佑俺們打勝仗!」
「真的嗎?」斡里衍將信將疑。趙鍾哥卻順手塞給他另一本《天理說》,「斡里衍兄弟,寧信其有,莫信其無,你且拿著,興許也能保佑你。」
「好好,那就多謝了。」斡里衍和完顏部的其他人一樣,都信薩滿巫師。而長生天這個最高主宰的概念,此時也正好出現在東方的薩滿教體系中。天理之說正好對應「長生天」,而且理論更加完善,更加難以證偽。再加上薩滿教不是一個組織嚴密,戒律森嚴的教派。所以完顏阿骨打和完顏斡里衍等人也就很自然的將天理和長生天看成了同一個事物了……
……
此時此刻,在高麗國東北彎彎曲曲的山路上面,一支首尾都望不到邊際的大軍,正滾動一般的前行。
高麗國的土地上,都是南北向的山脈,東西方向的運動比較困難。另外,高麗國內罕有的平原都集中在西部沿海地區,那裡也是高麗王朝的統治中心所在。而高麗國這一次用兵的方向又在東北曷懶甸,和開京的直線距離雖然不遠,但是道路卻非常不便。
不過高麗國朝廷也不是沒有一點準備,一條自西京平壤向東延伸,再轉而向北,綿延將近500里的道路,在花了近兩年時間,前前後後徵發了十幾萬民夫辛苦勞作之後,終於在去年秋季竣工了。同時建成的,還有沿途十一個用於轉運物資的兵站。
可以說,高麗國的朝廷對於北伐女直的這場戰爭,還是進行了相當充分的準備。
不過饒是有這樣一條道路,饒是高麗國的府兵和六軍精銳都算得上吃苦耐勞,這條路仍然走得非常不易。
這條路,並不像貫穿高麗國南北的官道那樣,是在海邊或者兩山之間的平地上蜿蜒前行。而是在山上山下起伏,高處要翻越兩百餘丈的山頭。險處一面是山,一面是懸崖峭壁!而且沿途別說城邑了,連個村莊都不多見,除了十一個兵站,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過林干率領的高麗大軍,就在這樣的道路上,士氣高昂地前行。人人走得汗流浹背,但是腳步卻沒有絲毫要停頓下來的意思。
因為就在林干率領大軍到達西京平壤之時,好消息就從定州傳來。定州牧李日肅利用除夕節代表高麗大王賜宴的機會,捕獲了十四個女直部落的酋長,並且迫使他們向高麗國大王效忠。因此曷懶甸五水之地的女直部落,紛紛來歸。
現在大高麗國的版圖已經越過了千里長城,把整個長白山都畫進去啦!
開疆闢土的大功看起來唾手可得,誰不是急著趕路,好早一點到達曷懶甸之地?
所以用不著林干下令,他麾下的將領們就一個勁兒催促部下趕路,大軍在這難行的山路之中,竟然也行進的非常迅速。
童貫也在這支軍隊當中,他騎著匹矮小的走馬,帶著十來個從禁軍之中選拔出來的武官,就跟在林乾的中軍之後,頂著高麗國的春寒行軍。
他可是個懂行的軍事宦官,曾經跟隨李憲在西北軍中歷練多年,見多了西軍精銳。而且他自己是開封人,也知道開封府的禁軍是個什麼德行。
所以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拿高麗國的府兵和六軍精銳和大宋的軍隊做比較。在開京的時候,童貫一度覺得天天吃泡菜粟米糊糊的高麗府兵和要飯的差不多,根本沒有戰鬥力,只有六軍精銳還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