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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陽口鋪的另一邊兒,宋軍依著硬寨已經抵擋住了遼兵的四輪猛攻,但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營寨前面的籬笆全都被推倒了,壕溝也已經被填出了七八條通路,八尺高的圍牆前面,宋軍遼軍的屍體還有一包包的沙土層層疊疊的滿步。看來是遼軍負土攻堅,遭到了宋軍的頑強抵抗!圍牆上面,宋軍士卒支架著巨大的旁牌,掩護著弩手和弓箭手一輪一輪的放箭。持著刀矛的肉搏兵則在圍牆後面站著,一旦弓弩手退下來,就該他們上場搏命了。
不過傳統的宋軍禁軍重弓弩而輕肉搏,能打肉搏戰的甲士數量並不多。很難給敵人造成足夠致命的殺傷!
而且在幾輪的死戰後,本就為數不多的肉搏兵已經損失不小,恐怕不足以繼續抵抗下去了。鍾傅只能從輔兵和民夫中強征了壯丁,配發了刀盾,讓他們去充當炮灰。
在四輪以京州兵炮灰為主力的攻擊之後,從宮分軍中抽調的精銳,這個時候已經在進行集結了。每個士兵都披著雙層的重甲,外面是一層黑色披甲,裡面則是一層連環甲,人人都手持著長大的兵刃。從御帳親軍中抽調的弓箭手,則披著鎧甲,在輔兵托著的木楯掩護下再一次步步逼近。他們這些射箭的好手都躲在木楯後面,自然不求精確命中,只是用拋射重箭的辦法進行覆蓋打擊。其實真正的目的,還是引誘宋軍的弓弩手還擊。以消耗他們有限的體力!
鍾傅這個時候已經被遼兵的石砲從安陽口鋪的城關上攆了下來,在安全的城門洞內設立了臨時的中軍。他的幾十名從西軍帶出來的親衛,再加上從麾下的四個將中挑選出的壯士,合計約二三百人,全都頂盔貫甲,在城牆腳下喘息。還有一些輔兵和民夫則在服侍他們吃喝,看來是想讓他們養好精神,隨時準備廝殺。
只要鍾傅一聲令下,這些壯士就會立刻出擊,撲向被遼軍突破的破口!
靠著這些為數不多的壯士反覆逆襲,鍾傅總算頂過了大半個白天,現在天色漸漸昏暗,可是遼軍卻沒有一點收手的意思,看來是要準備夜戰了!
在西北久歷戰陣的鐘傅知道,遼人是要打疲勞戰了!他們人多,可以輪流上陣。而自己人少,又是腹背受敵,只得咬著牙生挺,打上幾天幾夜,差不多也該累垮了……
可是不挺下去,又能怎麼辦呢?能盼望援兵嗎?做夢吧!河北戰場上唯一能打的就是武好古麾下的滄州騎兵。可是這邊距離滄州有五百多里地!就算武好古這個奸臣肯發救兵,沒有個七八天也過不來啊!
唉!都是奸臣誤國!奸臣誤國啊!
……
「都是奸臣誤國!老夫一定要狠狠散武好古一本!」
界河馬果然跑得比較快,而勛臣世家出身的梁子美也是個能騎馬的主兒。這會兒已經跑到了真定府,在目瞪口呆的王旉跟前破口大罵奸臣武好古呢。
王旉則是一臉的陰鬱,都有讓人把梁子美吊起來打一頓的衝動了。這個梁子美怎麼能棄城而逃呢?就算只有一個將的守軍,也能在定州堅持好一陣子呢!定州可是正兒八經的州城啊!
而且,王旉之前還把自己的一半兵力都交給鍾傅帶去增援定州了。現在可好了,全都成了打狗的肉包子。
更可氣的是梁子美只顧著自己逃命,沒有押著定州城的那個將往真定府撤退。結果那個將在撤退的途中發生了營嘯,將近5000人的正兵、輔兵只有不到500撤入了真定府!
現在真定府城內的戰兵不足3000,遼人要是打來了,自己該怎麼辦?
「安撫,現在只能依靠團練了!」聞訊趕來的韓肖胄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珠子,一邊對王旉說,「下官已經有了名義,可以馬上回相州去募兵!相州民風尚武,有不少壯士藏在民間,只要把他們召集起來,應該可以一戰的。」
其實河北的民風都算是彪悍的,歷史上女真人平定河北就費了老大的勁兒!太行山上還鬧過八字軍,和女真人周旋了不少時間。
定州城在金兵南下的過程中,也進行了長期的抵抗,歷時長達兩年。而這一次淪陷的那麼快,其實是兩個原因造成的,一是大奸臣武好古在界河商市高價募兵,將不少定州當地的武夫豪雄都吸引去了界河;二是梁子美還沒來得及充分動員和組織團練,遼兵就打進來了,而且梁子美對於組織團練的事情也三心二意。
這個團練,畢竟是在朝廷經制之軍以外的武裝,不大好控制啊!
所以韓肖胄就任了真定府路團練使後,也是有所保留的,並沒有全力發動自家在相州的勢力組建武裝。
「似夫,咱們不是已經招募起幾萬人了嗎?」王旉不大明白韓肖胄的話。他是江南西路人士,江南西路的民風可比不了太行山邊上的相州。也沒有相州韓家這樣的高門巨室,自然不太知道相州韓氏一旦全力把自己武裝起來,會有多大的力量。
「安撫,這是不一樣的……」韓肖胄只是搖頭,「請安撫給大名的紀憶之去個文牒,求點界河出產的好兵器,要儘快運到相州城!」
「好,好!」王旉也不管那麼多了,相州韓家是他的救命稻草,只要能拉起隊伍,怎麼樣都行。
「還得讓武好古派兵啊!」梁子美心有不甘,咬牙道,「不如咱們聯名上奏,請求天子下詔,將滄州鐵騎調到河北西路來吧。現在鍾傅的四將精兵多半被圍困在什麼地方了,只要滄州騎兵能來,應該可以解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