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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讓渤海戰士們痛心疾首的,還是這座空空如也的旅順府城。
漢人的府城啊!
不說金山銀山的,銅錢絹帛總該有許多吧?老百姓家裡面總該有些家當可以強,有漂亮的女子可以淫辱吧?
可誰知道「打」進旅順城後發現裡面毛都沒有!真正的空城,空空如也,連房子都不多,而且都是過了火的,大部分的房屋都沒頂——都是茅草頂,一把火給燒沒了。
所以打頭陣衝進旅順府的渤海軍將士們,什麼都沒撈著。不僅毛都沒撈到一根,而且還白白擔了個打草谷的罪名,各家右姓帶兵官還得費盡口舌去給契丹老爺解釋為什麼沒有搶到東西來孝敬?
不過解釋來解釋去,那幫契丹人也不怎麼相信。宋人的城池,人家又不是沒打破過。不得已,渤海右姓的帶兵官們只好把自家從耶律延禧那裡得來的賞賜交出去……
總之,上上下下都是一肚子的怨氣。
現在到了飯點兒,支起來的大鐵鍋都咕嘟咕嘟的翻騰著,鍋子裡面儘是些粟米和豆子,一點兒葷腥都看不到。
如此慘澹的伙食,居然用來犒賞剛剛得了「大勝」的渤海兵。不過圍著鐵鍋的渤海兵們早就顧不得生氣了,誰讓他們是渤海奴?認命吧!
這個時候,他們只盼著能吃飽就睡,好好休息上幾天幾夜。
不過耶律延禧哪裡能容許他的渤海炮灰休整?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再拖下去就該下雪了。到了那時,別說在進攻大黑山山城和旅順關城了,就連在野外掘壕固守,也艱巨到家了。
……
在旅順府的府衙大院當中,耶律延禧的御帳已經搭了起來。這個府衙也被燒了,屋頂齜牙咧嘴的敞著,待會兒下雪下雨的時候就該淋著了。幸好耶律延禧習慣住帳篷,現在就在院子裡面的御帳之中,正和親近的大臣們一邊聚餐,一邊議論軍情。
大遼天子的賜宴自然是豐盛的,不過也沒有宋朝宮廷里恁多的菜式,基本就是肉里打滾,牛肉羊肉一桶桶的上來,涮著吃、烤著吃、灼著吃。喝得酒當然是天津酒中仙了,草原上的男兒哪有不能喝烈酒的?哪怕現在和幽州開戰,該喝的酒,也不能省了。
軍情則不是什麼好消息。是西京留守耶律淳讓人送來的幽州大擴軍的消息。
消息很可怕!據說幽州百姓全都踴躍參軍,人數太多,不得不提高募兵的要求同時取消了非府騎士、府兵的全部軍餉……但還是阻擋不了幽州人參軍的熱情!
這消息如果不是耶律淳親筆所寫,耶律延禧一準把它當謠言丟一邊了。
當兵怎麼可能不要錢?當兵不要錢要什麼呀?難不成幽州人也想學契丹一樣去打草谷?
「陛下,此事不足為奇。」馬人望只是笑了笑,「從龍之功人人慾得,怎是區區銀錢可比的?」
「從龍之功?」耶律延禧揚了下眉毛,「武好古要南下圖宋了?」
「這不是明白著嗎?」馬人望笑道,「武好古這十幾年來步步經營,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黃袍加身嗎?而漢地的精兵,素來出自幽州、并州和雍州。如今幽州已為武好古所有,接下去只要進取河東,據有并州。就能做到天下之兵,三有其二。到了那時,武好古不為帝圖皇,他的部署也要逼著他黃袍加身。」
馬人望倒也不是在欺騙耶律延禧,他是真的以為武好古馬上就要奪取大宋的天下了!要不然招募那麼多軍隊幹什麼?打敗耶律延禧用得著幾十萬大軍?光是一個旅順關城,耶律延禧帶來的幾十萬大軍死光了都打不下來。
而且北面還有兩萬上下的生女直早晚南下,草原上還有個合不勒正磨刀霍霍。
「言之有理。」耶律延禧又被馬人望說服了,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放心,「武好古會不會大舉增兵遼東?旅順海港還在幽州軍手中啊。」
「陛下。」馬人望道,「新募之兵哪有那麼容易就能上戰場?沒有幾個月的訓練,他們如何能上陣作戰?等到武好古的新兵練出,旅順早就被陛下攻破了。不過奪取旅順之後,我大遼對幽州是戰是和,還需從長計議。」
「哦?」
「武好古所謀的,終是大宋的江山!」馬人望道,「陛下是打算聯宋滅武,還是聯武圖宋呢?」
還有這樣的好事?
「武好古肯把幽州還給朕嗎?」耶律延禧問。
馬人望搖搖頭:「只怕武好古當不了石敬瑭,幽州畢竟是他的根本……若陛下執意索還幽州,那就只有聯宋了。只要陛下肯在收復幽州後歸還河東北部數州,老臣就願意替陛下走一遭開封府。定能用三寸之舌,說得宋主與陛下聯手,南北夾攻幽州。」
馬人望這是要開溜啊!
他現在雖然貴為南院樞密使,可是被拘在耶律延禧身邊,什麼事兒都幹不了。萬一馬植倒戈了,他少不得要挨刀子……當然得找機會跑了,只要能跑回顯州老家,迎武好古出關還是可以辦到的!
而且馬家還在醫巫閭山囤糧幾十萬石,正好可以獻出來給武好古當軍糧……
耶律延禧思索了半晌,也覺得馬人望的提議可行。現在也只有遼宋聯手,才有可能滅了武好古這個禍害了。
不過放馬人望單獨離開開始有點不放心,於是就道:「此去開封,路途遙遠,馬卿年紀又大,不讓蕭得里斯當個副使,領上1000騎兵護你上路。另外,你可以向趙佶允諾,只要他肯與朕聯手,發兵攻燕。那朕可以先將太原府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