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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宮中,臨著武烈河修建的一處觀景閣內,正一邊飲酒吃肉,一邊欣賞著大奧野、次奧野表演胡旋舞的武好古聽了蕭瑟瑟的這句話,頓時就沒了欣賞歌舞的興致。
他衝著正在演奏的樂隊揮揮手,讓他們告退,又把閣子裡的女使也打發了,只留下大奧野、次奧野在一旁伺候。
然後才問蕭瑟瑟道:「娘子,你真要當女王?」
蕭瑟瑟笑著:「不是奴家要當女王,而是各萬戶、千戶,草原上的部落,大定府城中的親貴,都想讓奴家稱王稱汗,就連敖盧斡也是這個意思。」
「連敖盧斡也想請你稱王了?」武好古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蕭瑟瑟。心想:虎毒還不食子呢!敖盧斡怎麼給你嚇成這樣了?連傀儡都不敢當了?你個女人也太狠毒了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一旁的大奧野也開口給母親幫腔:「義父,敖盧斡生性懦弱,身子骨也不好,總是生病,難以承擔大任,現在提出禪讓也是順天應人,合乎天下為公之義的。」
武好古吸了口涼氣兒,身子骨不好?這是在為「被病死」造輿論?
心裏面震驚,面子上卻還是不動聲色。
「娘子,你想接受敖盧斡的禪讓?」
「奴家不要他禪讓。」蕭瑟瑟眉目含情,看著武好古,「奴家只要相公冊封……東遼是周國的屬國,沒有大周的同意,怎麼能更改國號,讓社稷易主?」
「還要改國號,易社稷?」武好古皺眉,「改什麼國號?」
「易遼為奚好嗎?」
武好古問:「不能留下東遼的國祚嗎?分國為二如何?」
「相公!」蕭瑟瑟撅起嘴來,一臉的不高興,「奴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敖盧斡是奴的兒子,卻不是你的兒子!如果不易遼為奚,草原上的家業就不能留給義兒、雲兒了……你覺得將來的奚國太大,難以控制,要分而治之,也得分給義兒、雲兒,最多再給你的媳婦,奴的女兒余里衍留一份。為什麼還要留下東遼的國祚?難道還想給敖盧斡地盤嗎?他可是當過大遼皇帝的人啊!」
「這……」
武好古聽了蕭瑟瑟的話,也覺得有道理。
以奚代遼後,還可以把奚國一拆三份,何必再留著耶律敖盧斡這個禍害?
「那敖盧斡怎麼辦?」武好古問。
閣子中的氣氛一下變得有點詭異,大奧野、次奧野的目光都盯著蕭瑟瑟。
兩個女孩子都有點緊張,生怕蕭瑟瑟說出一個「殺」字。
「圈到天津養起來吧。」蕭瑟瑟終究下不了這個狠心,「也不差他一份富貴。」
「這樣也好。」武好古點了點頭,「就這麼辦吧!」
他看了眼蕭瑟瑟,「惡人不必你來做了,我給義勇下手令,讓他捕拿敖盧斡送來避暑宮聽命!」
「奴家謝過相公了。」蕭瑟瑟連忙站起身,衝著武好古盈盈一個福禮。
……
十餘名騎士,如同幽靈一樣在千里松林和燕山山脈的邊緣疾馳著。從林間的小道上穿行,從架在湍急的落馬河上的小橋通過,幾乎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進入了戒備森嚴的松山館。
而此時的松山館中,滿滿當當的都是穿著戰襖,披著皮甲的老兵!
這裡的絕大部分老兵都姓耶律,其中不少還出身高貴的四帳皇族,是大遼太祖阿保機的子孫。如果不是大遼遭逢劇變,他們不僅可以衣食無憂,而且還有一定的機會可以飛黃騰達!
遼國可是憑本事投胎的社會!而他們這些阿保機的子孫明明投了個好胎,現在卻不算數了,怎不怨恨之極?
在他們看來,蕭瑟瑟這個「中興大遼」的女主,簡直就惡魔一樣的存在!
至於武好古,那更是將大遼變成東遼的宿敵,是阿保機的子孫們遭逢苦難的罪魁禍首……還是個佛敵!
真是可恨到了極點!
而他們這些阿保機的子孫唯一的希望,當然就是如今東遼的傀儡大王耶律敖盧斡了。
雖然人人都知道敖盧斡是個傀儡,可是大王的名分還在,希望也還是有的。
可是在不久之前,萬惡的蕭太后居然派蕭乙薛這個奸臣奪了大王的中軍萬戶兵權,還把大王軟禁了起來!
這是要準備殺子奪位了?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奉了敖盧斡的命令(在他帶兵離開前下的命令)集中到松山館的這群老耶律,這幾日可真是天天掉眼淚啊!
有些個膽子大的,還準備據住松山館擁立少主耶律復和蕭太后拼了。可是都被敖盧斡留在松山館的老臣耶律諦里姑阻攔了,沒有真的舉起大旗。
可是人心依舊躁動到了極點,真箇和一大堆的乾柴似也,就差那麼一點火星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消息,忽然就炸開在松山館內了!
大王回來啦……
東遼的大王,不,應該是大遼的皇帝,已經回到了松山館內!
象徵契丹至高權力的日月神旗,在松山館內的大校場上獵獵飄揚。
點集的鼓聲也一陣緊似一陣的響了起來!
鼓聲就是軍令!是契丹王者的軍令!
所有的老兵都皮甲執械,如流水一般匯集到了校場之上。
他們的大王耶律敖盧斡已經披掛整齊,手按劍柄,在一群契丹武士的簇擁下,站在校場中央的高台之上。身子挺得筆直,目光如炬,看著下面的兵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