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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數量並不是很多,大約就是一千多具。這場屠殺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剛剛接管了翔慶軍司的嵬名仁禮根本無心戀戰,上任後就忙著收攏兵力,準備撤退。卻沒有想到王稟率領的宋軍先鋒(御前三直)繞開了靈州城的正面,直接襲擊靈州城東二十里開外的東關鎮,將鎮上的一個西夏軍指揮係數全滅。還把這座富庶的鎮子洗劫了一番——不洗劫上哪兒去籌集軍糧餵飽高俅的五萬多軍將?
等到高俅抵達的時候,興靈宣撫的軍旗,已經在這座變得有些殘破的鎮子上空飛揚了。
在鎮子外面的官道上,到處都是胡服禿髮的百姓身影,扶老攜幼,托著壺漿,恭迎大軍。東關鎮上還住著一些党項貴人,雖然不是嫡系,但也頗為富庶,他們全都破了家,都穿著囚衣,在高俅的馬前跪迎。因為他們都已經知道,兀卒的大軍,已經在黃河東岸的沙漠中慘敗!宋人的大軍,正由北面而來。整個靈州,就要落入宋人的掌中了!鎮上的漢人百姓(東關鎮上大多是漢人)還好,無非就是換了個主子。可是党項國族可就難說了,也許宋人的宣帥高俅一聲令下,就都要丟了性命了。
一個上了點年紀,也許是西夏退隱官員的白鬍子老頭被一個猛士拖到了高俅的馬前,提前抵達的王稟向高俅一拱手:「宣帥,這人是東關鎮上官最大的党項人。」
高俅眄視了那個瑟瑟發抖老頭一眼:「會說漢話嗎?姓甚底?」
「老漢會說漢話,老漢姓李……」
「你是党項人怎麼會姓李?」高俅臉色一沉。
「稟宣帥,小老兒的祖宗曾經為國家效命,被太宗皇帝賜了李姓。」
「太宗賜了李姓?」高俅一愣,「哪朝的太宗?」
「唐太宗……」
「呵呵,党項老姓是甚?」
「拓,拓跋……」老頭子抖著聲說。
原來這老頭是貞觀初年歸順大唐的拓跋赤辭的後人,翻一翻家譜,和現在的嵬名王族還真有那麼一點血緣關係——幾百年前是一家的關係!如果不是党項人鬧將起來,建立了自己的國家。這個老頭他家早就是漢人了,估計也忘記老祖宗姓拓跋了。
高俅冷哼,「原來是王族啊!」
小老頭嚇得連連擺手,「不,不,不是的,小老兒和逆賊元昊血緣疏遠,沒有多少關係的。」
「甭廢話!」高俅一揮手,「你既然是党項王族,那麼一定和靈州城裡的賊酋相識吧?」
「相,相識的……」老頭點點頭。沒有關係,也是幾百年前的一家子啊!姓拓跋的在西夏多少還有點餘蔭,可以入仕做官——現在的西夏還沒有開科舉(西夏科舉是從乾順時代開始的),要做官就得靠投胎啊!
「那就勞煩你走一趟靈州,和他們說,讓他們趕緊滾蛋!」高俅厲聲道,「要不然就是下一個統萬城了!」
說完這話,高宣帥就大搖大擺的入了東關鎮。不過他要把靈州城變成第二個統萬城的話完全是嚇唬人的。武好古離開統萬城的時候已經帶走了兩個工兵指揮,而且靈州城的地形和統萬城完全不一樣。統萬是個廢了一半的城池,外城已經被宋太宗下旨拆毀了——原本統萬城的外城是依著無定河和黑水河修建的,在沒有河道可依的一面也有又寬又深的壕溝,想要挖個地道去安放炸藥基本是不可能的。而靈州城的地勢和原先的統萬城也有幾分類似,不過依著黃河修建的。
一面靠著黃河,另外三面還有寬闊的壕溝可以屏障。而且壕溝還和黃河相連,修了水閘,隨時可以引水灌入。想要穴地爆破,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個姓李的老頭過了兩天,居然從靈州城帶來了個名叫謀寧克任的使臣,而且這個使臣還給高俅帶來了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
西賊想要和高大宣撫談判,討論招安自新之事!
「招安自新?」
聽到屬下來報,高俅就是一笑,回頭對李永奇道:「永之,還真給你說著了!西賊要降了……也不知是不是在使詐?」
李永奇笑嘻嘻地道:「宣帥不如給他們一個證明誠意的機會。」
「如何證明?」高俅問。
「可以叫他們交出靈州城!」李永奇道,「宣帥本就要取靈州城的,而靈州城又著實不好打,如要強攻恐怕得等折太尉兵到,才能合力攻城,傷亡肯定也小不了。如果西賊肯交出靈州城,倒是免了俺們的麻煩,宣帥不如就和他們談談,萬一能談成,也算是為官家了了心愿。」
「如此也好!」高俅點點頭,他並不想在西北久留——他現在已經有了擁兵自重的嫌疑,早日解除兵權才是自保的上策啊!
高俅道:「永之,你就和那人說,只要肯交出靈州,某家就可以做主和談,某家是興靈宣撫,有這個權力!」
第八百章 兒臣趙乾順(三)
高俅兵臨靈州城下的消息,現在還沒傳到開封府。歷史就和患有遺傳性膽小的趙佶開了個玩笑,先傳來的是河西路的敗報——倒霉的鐘傅又打了個敗仗!這是意料之中的敗仗,被打敗的還是高永年、種師極率領的兵馬。
不到四萬人的兵馬從秦王川一路南逃,還沒有和王舜臣、劉法率領的援兵匯合,就遭到了嵬名察哥親率的數萬騎兵突擊。結果自然是大敗虧輸!又損失了上萬人,潰逃的兵馬還撞上了王舜臣、劉法率領的生力軍,累得後者也莫名其妙的潰退,人員雖然沒有什麼損失,但是卻丟失了大批的輜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