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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救鍾傅!?」這回輪到武好古發愣了,「可鍾傅早就以身許國了……」
「死了!?」楊戩瞪著眼珠子,「五萬大軍就這樣沒了?」
「哪有五萬大軍?都知沒聽說過吃空額嗎?鍾傅麾下不過萬餘戰兵,老弱還占了半數。」武好古道,「在安陽口鋪苦戰了一日一夜,全軍覆沒了。鍾傅本人,也殺身成仁了。」
「這消息可准嗎?」
「准!」武好古道,「是遼國的密使,南京道警巡使張覺告訴我的。」
「遼國的密使?」楊戩終於聽到一點好消息了,「遼主要和咱們議和嗎?」
「哦。」武好古道,「獅子大開口,要百萬緡歲幣,還要一次給三百萬的賠款。已經給我攆走了!」
「攆走了!?」楊戩猛的站了起來,跺了跺腳,「節帥啊!你怎不問問天子的意思!?」
武好古一擺手:「天子的意思我知道!他要我克服燕地,還許我事成後封王的!如今又封我做了燕山路都部署和幽州節度使,不就是為了能讓某專心收復燕地嗎?」
「能收復?」楊戩看著武好古胸有成竹,也有點吃不准了。
「能啊!」武好古一笑,「肯定能啊!燕四家中的三家,還有僅次於燕四家的平州張家都說好了……一家給一到兩個觀察使州!另外,我還派了工兵去幫生女真部打高麗人,等高麗人兵敗,生女真就會起兵響應咱們的!到時候耶律延禧就是腹背受敵,燕地豪強再趁機起兵,別說燕雲之地,就是遼西、遼東也能占一點的。」
武好古笑吟吟看著目瞪口呆的楊戩,「楊都知,不世之功啊!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
武好古和楊戩眼看就要撈到不世之功的時候,新任的河北路宣撫使兼大名府路安撫使,判大名府許將,卻是完全傻眼了。
一個那麼大的爛攤子怎麼就丟到自己頭上了?
「憶之,你看這事兒可怎麼辦?遼軍不僅占了定州,還在猛攻保州,安肅軍和廣信軍眼看也難保了。而高陽關路和真定府路攏共就四將新軍,戰兵不過萬餘。大名府路乾脆沒有新軍,只有少量的禁軍、廂兵和團練……靠這點兵馬還要去救那個不知死活的鐘傅,這仗可怎麼打啊?」
紀憶也是苦苦一嘆,之前河北宣撫司的布署不是挺好的?將保州、安肅軍、廣信軍的守軍撤出,重新布署到南易河和滹沱河沿岸。這樣在兩河封凍之前,至少有幾個月時間,大半個河北路都是安全的,可以安心組織團練軍。等到冬季時,十萬二十萬團練也有了!到時候至少有守城的能力,可是現在……
「還是得守住南易河和滹沱河沿岸啊!」紀憶想了想,「從高陽關路抽一個將去守永寧軍和深州吧。另外,相州團練辦得不錯,可以先調到真定府和祁州南面應急。下官已經讓人送了五百萬緡錢去界河商市,訂購紙甲、弩機、長槍、刀盾、戰馬,並且僱傭效用士。很快會有東西運來的,到時候先給相州軍便是了。另外,大名團練也得抓緊啊!不如就請潘家、向家出面吧。他們都是皇親,在大名當地也有聲望,應該可以一呼萬應的。」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南征北伐(六)大遼釘子戶
當秋天的氣息越來越濃,定州城周遭的平原山地都被染成金黃或是深紅色時,馬人望和張覺聯袂回到了定州城,參見大遼皇帝耶律延禧。
兩人給延禧帶去都是不大好的消息。
張覺帶來的是大宋拒絕議和以及武好古被趙佶任命為幽州節度使、燕山路都部署的消息!宋朝節度使一般是正任官,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趙乾順之前的河西節度使,現在的天竺、安西大都護就是實職。
另外,對內自稱大瞿越皇帝的交趾郡王李乾德則是大宋的安南都護、靜海軍節度觀察處置等使。理論上也算是大宋的實職節度使。
「武好古的幽州節度使是實是虛?」
大遼皇帝眉頭緊鎖,似乎對武好古擁有的名分非常在意。
「應該是虛實皆有吧?」張覺道,「如果燕地有居心叵測之徒能舉兵響應,那麼武好古的幽州節度使就有可能是實職了。這樣節度使下還能設置觀察使、防禦使、團練使和刺史,倒是能讓不少燕地土豪過過官癮。若是燕地豪強感念大遼厚恩,無人舉兵響應,那麼他的節度使就是個正任官了。」
「那就一定是實職了!」耶律延禧眉頭皺得更緊了。
趙佶這個成吉思皇帝果然厲害啊!一個節度使的名號,就足以動搖燕地人心了。那幫燕地土豪畢竟不是玩科舉的士大夫——遼國的科舉其實是拼爹的。燕地土豪想要做官,特別是想拿到實職,就得有實力。
所以封武好古做幽州節度使,就是為了告訴燕地豪強,只要兵強馬壯,就能得到封地和世襲的官職!
這樣一來,真正有實力的燕地豪強,恐怕都會倒向大宋,畢竟他們在遼國這邊,也沒有一個世襲罔替的觀察使、刺史可以做啊。
而且就算耶律延禧豁出燕地的地盤不要,都分給燕地豪強了,頂天也就是換取他們在宋遼之間兩邊討好,要他們出兵去攻打武好古的河間大營,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因為只有幾千守軍的保州城,統領漢軍侍衛親軍八營的馬人望都沒辦法強攻,只得在城外掘壕築壘,圍困了事。何況擁有數萬守軍,固若金湯的河間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