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5頁
而這所籌辦中的大學,取了「格物致知」中的「格致」二字為名,稱為「格致書院」,就準備開在距離海州不遠的徐州彭城。
「呂學士,這本就是《形學》。」紀憶又給呂嘉問遞過一本書,「這是一本算學的課本,算學分成數和形兩大科目。如果學會了數和形,再學格物,學畫學,學工學,學營造,學船政等等,就都有基礎了,可以事半功倍。就是做買賣的時候算帳記帳,也都是能用上的……」
紀憶接著又給章惇和呂嘉問講解了一番「數」和「形」這兩門學問的要義,說得口乾了,停下來喝了口茶,卻聽章惇忽然問道:「大食國那個哈里發是怎麼回事兒?武崇道為何要促成使團前往?還有那個三佛齊又是怎麼回事兒?」
紀憶放下茶盞,思索著答道:「武大郎不知上哪兒打聽到大食國的都城巴格達有個哲理大學,收藏了許多西域國家的學問,因而想一窺究竟,就琢磨要遣使前往。一度還想讓孫婿做個使臣的……至於三佛齊則位於一處連著東西兩大洋的海峽,因為是通商要道,所以富得流油。孫婿估摸著武大郎想要那裡也搞個商市吧。」
「原來如此。」章惇抿了一下嘴,抬眼反問,「那你打算去大食國嗎?」
「去,去大食國?」紀憶一愣,心說:去哪兒幹嘛?現在提舉市舶司幹得好好的,跑那麼老遠有啥意思?而且自己還是個摩尼教徒,大食國哈里發可是天方教的首領,見了面該說什麼呀?
「你得去!」章惇抬眼看著孫女婿,「你要不去,這輩子就是個提舉市舶司了!你真的不想有薦躋二府的一天嗎?」
一聽見薦躋二府,紀憶馬上就是雙目灼灼有神,身子更前傾了一點:「岳祖丈,孫婿還有這樣的機會?」
章惇開懷笑著:「怎麼沒有?官家對你有點芥蒂是不假,但是只要用得著你,二府還是進得去的……倒是武大郎沒有進士身份,現在又有了大將的地位,反而絕了進入二府的道路。所以在海外和市舶司這方面,官家能夠依靠的就是你。所以你不能懼怕大食國遙遠,得走這一遭,還要沿途記錄各國風物,最好寫成遊記,將來獻給官家。以官家的輕佻,一定會很感興趣的。到時候少不了你一個翰林學士!只要到了官家身邊,將來還怕沒有二府可以進嗎?」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一城之主武大郎
九月的界河,北風大起,寒氣南來,河上卻行船如梭。
此時正是海船往東南而去的最佳時節,滿載北貨,乘風而下,縱有千里之遙,也可以朝發夕至。
城市中的豪商、夥計、工匠,乃至隱居避禍或者在此出仕的各色人等,也都在這個秋去而未去,冬來則未至的時節,加緊奔走活動。似乎都想在寒冬將界河封凍之前,多尋找到一些機會,或者多享受一點自由而且安全的美好生活。
對於攜帶者妻兒從開封府遠道而來的武好古來說,機會和自由還有安全,同樣是他想在界河商市這個屬於他的化外之地得到的——隨著幹過的挖封建主義牆角的壞事越來越多,武好古的心也越來越虛了。總是擔心某個御史老爺帶著群台卒忽然把自己逮去烏台喝雞湯!
在他看來,界河商市還是比較保險的地方。至少御史台不可能來界河商市抓人。要抓也得出動禁軍啊。考慮到宋軍當下的戰鬥力,如果不動用西軍和高俅的府兵,大概是不可能攻破界河商市的!
站在一艘顯得有點陳舊的官船的船頭,一身便服的武好古正用一種父親打量孩子的眼神,看著幾千步外的紅色城牆——似乎又長高了不少!而且還出現了一個個突出的「馬面」,也都是用紅磚壘砌起來的,隱約還可以看見巨大投石機被安置其上。
另外,在商市南城的一側,一座高大的「紅堡」也已經被壘砌起來了,外表呈現圓形的堡壘高大異常,足有三四丈高,而且還在繼續施工。這其實是一座「砲台」,石字旁的「砲」,也就是發石機。不過主要的彈藥卻是燃燒彈,就是用火藥、油脂,還有其他什麼東西做成的一個球形物體,可以用來燒毀界河水面上的船隻!
這座「紅堡」是守護界河商市南城的兩座「砲台」中的一座,還有一座在界河商市南城的東面。
除了高大的城牆和「紅堡」,等到界河水面開始封凍的時候,商市大都保所和營造所還會在南岸河堤上堆砌沙袋,作為臨時的防禦手段。
當然了,採取這種防禦手段的目的,並不是擔心契丹人來攻打,而是為了鍛鍊界河商市自身的防禦能力。只有時刻感到壓力,商市的武力才能長久保持並且不斷得到提升。
「大郎,此間的高樓可真多啊!」
當武好古的船隊開到了界河市區附近(界河商市的城牆是半圓形的,靠近界河一面沒有高牆,只有河堤、碼頭,以及許多高大的建築物),潘巧蓮已經從船艙內出來,輕移蓮步,到了武好古的身後。
「十八姐,為夫沒有騙你吧?」武好古笑著,回頭望了一眼愛妻,笑著,「此地雖然比不了開封府恁般熱鬧,但也算不錯了。人口已經超過二十萬,城內更是百業興隆,生民富庶,高樓廣廈,隨處可見啊。而且,這裡還是為夫的基業,為夫可是一城之主啊!」
潘巧蓮撅了下小嘴兒,「大郎,你這話若是讓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在官家跟前參一本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