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6頁
「汝霖,不行了,該撤了!」韓肖胄嘆了口氣,「天不佑大宋啊!高師嚴多半殉國了,我等也無回天之力,不如且退回相州,整軍再戰吧!」
「也只能如此了!」宗澤抬頭看了看天色,一副烏雲壓頂的樣子。「團練,看著天色又要下大雪了,倒是可以掩護咱們撤退。」
「好!事不宜遲,立即召集各部……對了,還有高師嚴留下的一百餘騎(是屬於靈州步兵的輕騎,被派出去偵察,在高俅出發後才陸續回營),都帶上吧。等回來相州,也給他們分了田地,配上好馬好甲,訓練成具裝甲騎!」
韓肖胄都快變成韓跑跑了!不過會跑也是本事啊,而且人家跑一次就進步一點,雖然屢敗,但還是可以屢戰不休!
……
就在韓肖胄化身韓跑跑,帶著他的兩萬餘相州團練軍棄了大營,落荒而逃的時候。指揮部隊苦戰了一夜的高俅,正坐在一個臨時搭起來的帳篷裡面,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著部下在做匯報。原來這邊的戰事也告一段落了……
「太尉,大陣四面的胸牆都已經修築完畢,都用麻袋負土壘砌,還澆上了雪水,現在凍得堅硬,再也不怕甲騎衝擊了!」
「太尉,昨日的戰果和損失計點好了,所獲甲首有1023顆,生俘55人,獲戰馬65匹,鎧甲具裝上千副。我方共有449人陣亡,重傷206人。」
「審問過俘虜了?」
「回稟太尉,已經問過了。」
「為何背盟?」高俅又問。
「被俘的遼狗都說是遼主得了500萬緡後決定背盟,還用這500萬犒賞三軍,激勵士氣……」
高俅撫著額頭,「高俅誤國啊!都是高俅誤國啊……」
「太尉,您別這麼說,議和是官家的意思!」
高俅橫了多嘴的李永奇一眼,「胡說!和談乃是高某一人所為,官家是受了高某的蒙蔽!」
他的覺悟和武好古就是不一樣,主動要求背黑鍋啊!
不過帳中的李永奇和楊可世二人卻忍不住嘆息起來。高俅的忠心,換不回他們三人的前途啊。此戰之後,他們大概都逃不了一個「海州安置」的處分。
「太尉,太尉,北面淇河大營方向火起!」
就在這時,武松忽然撩開帳簾沖了進來。這個跟著高俅久經戰陣的漢子,少有的流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
「什麼?你說什麼?」高俅也猛地從一張可以摺疊的天津交椅上站了起來,哪裡還有一點睡意?
「淇河大營方火起,濃煙滾滾,已經燒了一會兒了,應該不是在燒浮橋!」
高俅的身子搖了搖,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暈菜,還是李永奇和楊可世眼明手快,上去扶了一把。
「快,快扶某去看!」
高俅被兩人扶出了帳篷,面向北方,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粗大的煙柱拔地而起,升到了半空之中。看看方向,再估算一下距離,差不多就是淇河大營在燒了。
韓肖胄和宗澤當然不可能沒事兒放火燒自己的營寨玩了。淇河大營火起只能說明大營出了問題,很可能已經被遼人攻破。
「大營出事了,得立刻回援啊!」
「來不及了,火那麼大,大營一定陷落了,咱們趕緊撤吧!如果晚了,等遼人的兵馬匯聚,俺們就哪兒也去不成了!」
「撤?往哪裡撤?」高俅緊張地問身邊的幾人。
「往西,先退往蒼山,再退位黎陽監。」
李永奇馬上給出了撤退路線,蒼山和黎陽監都位於衛州境內,距離淇河戰場不遠。兩處都算是險要,特別是後者乃是一處重要的錢監,也就是鑄造銅錢的所在,自然有堅固的城牆保護。
「好!」高俅重重點頭,「就這樣!全軍向西突圍,撤往蒼山和黎陽監!」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高俅之死
李永奇錯了,作為高俅最為倚重的總軍機,在危難之際給高俅出了一個必將造成災難性後果的餿主意。
不是向西突圍不對,而是根本不應該突圍撤退!
因為在敵人的重壓下撤退,是比死守待援更需要士氣軍心支持的軍事行動。如果沒有之前那場坑爹的議和,高俅麾下的這萬餘精銳,特別是其中的六千餘靈州兵還能團結一致,應該能護著高俅徐徐而走。
耶律延禧縱有十餘萬大軍,也不見得能將他們擊潰。畢竟從淇河到蒼山也沒多少路,只要上了蒼山,以步兵為主的高俅所部就立於不敗了。
而且耶律延禧自己的後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武好古完全掐斷,哪裡敢在中原久留?
他鼓起勇氣和高俅一戰與其說是被激怒,不如說是極度恐懼之下的自救。他還以為自己落入了高俅精心設置的圈套當中,如果不奮力一搏,恐怕就要死在中原了。
現在好不容易賭贏了一把,自然要見好就收,趕緊跑路了。
如果突圍的高俅所部仍然能保持高昂的鬥爭和嚴整的隊形,那麼耶律延禧打上幾次占不了便宜,也就只能「得勝還朝」了。
可問題是高俅的靈州健兒們都已經對前途失望,知道「賣國失敗」又打了敗仗的高俅很快就將倒台。而靈州軍失去了高俅這棵大樹,也很快會變成朝廷整治的對象。因為靈州軍始終都是一支獨立性很強的半軍閥化部隊,是靈州一地的割據力量。
以大宋朝歷來對武人擁兵的忌憚,怎麼可能繼續容忍靈州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