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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快一點逃跑,本來就沒有多少輜重補給的契丹兵開始不顧一切的丟棄物資,減輕自己的負重。
道路兩旁,丟棄的全是寶貴的物資,馬車、武器、盔甲、旗幟、金鼓、財物……無力前行的傷者和弱者在風雪當中哭喊哀嚎,念著佛號大概想要超度自己……
蕭奉先和蕭兀納還騎在馬上,身上披著厚厚的毛皮斗篷,但是心卻是哇涼哇涼的。在逃跑的途中,這二位又一次犯了不會打仗的嚴重錯誤!
從旅順城出來的時候,沒有派遣精兵直撲順化城。如果他們那麼幹了,這支精兵多半可以在高永昌完全擊敗耶律大悲奴前抵達。但是完全慌了神的蕭奉先和蕭兀納根本忘記了這個茬。等他們全軍抵達的時候,發現順化城的大火已經被撲滅,渤海兵正在用糧袋修補損壞的城牆。
知道順化城內還有糧食的蕭奉先和蕭兀納不顧部隊在惡劣天氣中行軍七十餘里的疲憊,立即命令部隊發起攻城。可是高永昌手中有六萬人啊!而且士氣正旺,補給充足,又依託城池,怎麼可能被兵敗的契丹人一打就打敗?再說契丹人本就不善於攻城。
結果打了兩天毛都沒攻下,沒有辦法,只好灰溜溜的逃跑。這下真是敗上加敗,慘上加慘了……
天色漸漸放亮了,風雪也慢慢停止了,蕭兀納環顧四周,發現行軍隊伍已經變得稀稀拉拉。不過他和蕭奉先身邊還是有不少親兵在拱衛。
他抹了一下眉毛鬍子上的冰渣,疲憊地問道:「還有多久才能到寧州?」
寧州在復州以北,距離順化城有一百多里。這些遼兵之所以不去更近一點的復州,是因為他們從順化城下敗退的時候,通往復州的道路已經被生女真和假子騎士們給切斷了。
所以蕭奉先和蕭兀納就只得向北走(復州在西北方向),往寧州而去。
這一百多里,可不好走啊!
蕭兀納的一個親信在旁回答:「要不是這場大雪,兩天就能走完。可是現在積雪太深,兒郎們又疲憊不堪,一日能行個二三十里就不錯了。只怕還要三天才能到寧州……到了寧州就好了,寧州有百姓,就能籌集到糧食了。」
「可寧州是渤海人占多數的地方啊!」一旁的蕭奉先插了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咱們大契丹,就是太相信他族人,才落得今日下場。」
蕭兀納的回答,只是一聲長嘆。
……
在另一條被積雪覆蓋的道路上,萬餘渤海人的步兵,正用兩隻腳在迂迴包抄,插向復州和寧州。
不過他們這些人,卻在郭藥師的率領下走得飛快。什麼寒冷,什麼積雪,什麼疲勞,統統不在話下!
所有的渤海兒郎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打到遼陽府,再建渤海國!
順化城一戰,算是讓這些渤海奴一夜之間翻了身。
契丹不過如此!
十幾萬大軍被大渤海的六萬兒郎擊潰,倉惶北逃。遼海冰原之戰中,幽州軍也只是擊敗了和他們數量相當的遼軍,而且還取了冰海碎裂的巧。
而順化城一戰,可是實實在在的大戰!大渤海以一敵三(誇張一下),大破契丹。看來「渤海三人成一虎」的古語一點沒錯啊!
大渤海,才是東京道的主人!
血統上混合了漢人、渤海人、熟女真的郭藥師,雖然也幾天幾夜沒合眼了。可這個時候偏偏興奮到了極點,一點都不覺得疲勞。他騎著一匹從契丹人那裡搶了的毛色鮮亮的戰馬,走在行軍隊伍的前列。
幾匹探路的游騎從前方飛奔而來,到了郭藥師跟前才勒住戰馬,大聲報告:「郭總管,復州的遼兵都撤了!復州城內的渤海右姓豪族,已經控制了城池,就等著咱們去接管呢!」
郭藥師大笑了起來,拔出腰刀,指著前方,大吼道:「前進,進復州!」
……
馬植的八萬大軍這時也開到了順化城下,還圍了城……
把高永昌、高永福兩兄弟和他們的四萬多渤海兵圍困在了城內!
這個事兒好像不對,不過也在情理之中。馬植和高永昌,其實都是軍閥,都是為自己而戰的。
高永昌居住了順化城,也得到了城內還沒有燒毀的幾十萬石糧食。在亂世中,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資本啊!
有了糧食就能聚兵,有了兵才能爭霸。
而馬植則是有兵無糧。他的八萬精兵沒有這麼消耗,實力是非常強大的。可以說在目前東京道,論起軍事實力,幽州軍和生女直後,就是馬植的八萬精銳了。
可是有兵無糧,他的實力就有點虛。武好古一道命令,就能強行把他的兵馬收編了——因為馬植的資歷和輩份太高,馬政、陳劍還真不好動他,所以也沒提收編的事兒。
不過馬政、陳劍也藉口糧食緊張,只借了兩千石麵粉給馬植。
所以有兵無糧的馬植,現在就盯上了守著個大糧倉的高永昌,還來了個獅子大開口,要借糧十萬石。
高永昌當然不肯,他還打算用這些糧食去招攬渤海百姓和熟女真充軍,擴大自己的勢力呢。
結果馬植居然不怕撕破臉,發兵圍城,擺出要吃掉高永昌的架勢。
這下高永昌可慌了神。他倒不是害怕馬植的兵,而是很清楚馬植和武好古的關係——馬植也是共和國的大股東!
「良嗣兄,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