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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點道理!
趙佶聽了武好古的說法,微微點頭。
繪畫果然是實用之學!
只是這界畫樓台怕是不能用在蓋房子上面吧?那得先有房子才能畫啊,若是沒有房子,要怎麼去畫?
「大郎。」趙佶道,「這界畫樓台之法怎麼用來修繕房屋?」
「自是先把自己的想法畫出來,再照著畫來修房子。」
武好古肯定是要涉足建築業的!因為他不能放過房地產這個利潤豐厚的行業,而在宋朝,開發商的模式是行不通的。現在可沒一個成熟的建築市場,也沒多少家建築商可以發包。
而且,武好古想要造的房子也沒有現成的式樣,必須重新設計,精心建造。
這種事情,可不能假手他人。
「似乎是可以的。」潘意接過了武好古的話題道,「開封府的潘家園和大名府的老宅修繕的時候,有些工匠手裡就有圖樣。」
米友仁補充道:「將作監里不就存了許多樣圖?而且還有專門的圖集,稱為《元祐法式》,如今正在丁憂的前將作監李明仲還受命編修新版的營造法式。」
武好古撫掌笑道:「這可好啊,元暉,你路子廣,可能將《元祐法式》借出來給我和小乙一觀?」
第一百七十章 大學在哪裡(一)
「借《元祐法式》嗎?」米友仁思索著道,「這倒不成問題,家父和李明仲有些交情,莫說是《元祐法式》,便是正在編修新版的營造法式也可以借出來的。」
米友仁說的李明仲就是北宋著名的建築家李誡,他是官宦世家出身,曾祖父李惟寅、祖父李惇裕、父親李南公和弟弟李譓都是文官。他的父親李南公為官幾十年,如今還在世,官拜戶部尚書,龍圖閣直學士。他的哥哥李譓則是前任的陝西轉運判官,因為不久前死了老媽(李南公的老婆),和哥哥一樣在家裡丁憂。
丁憂這事兒放他們家是挺奇怪的,一個快八十歲,剛剛喪偶的爸爸天天上班賺錢養家,倆六十上下的兒子整天宅家裡做孝子——這怎麼看都有點變扭啊!
難道不應該是傷心欲絕的爸爸在家養著,兩個老孝子出給官家打工賺錢養家嗎?
不過倆老孝子在家呆著也有好處,就是方便了武好古、米友仁和趙小乙登門拜訪。
因為李南公家也在開封府右一廂,距離米家的茶樓很近——倆老頭也是「詠茶」的常客,如果去寫滿大字的牆壁上仔細找找,還能發現他們倆的詩詞呢。
從茶樓出來,武好古、米友仁就同趙佶和潘意約了時間,在第二天中午就去李南公府上拜訪。
因為李南公是個老壽星,所以他倆兒子到了五六十歲還沒在開封府單獨買房居住——「父別居」是不孝,因而在開封府李家一大家子人就只能擠在一個宅子裡面了。這倒也抑制了開封府的房地產需求……
武好古等人是在中午快到飯點的時候,才到了李家門外的。倒不是為了蹭飯,而是要等趙佶下朝。趙佶是端王,而且還掛著司空也不知道是司徒的官銜,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還是要經常上朝的……不是天天要去,也不能天天都不去,總之是個麻煩事兒。
退朝後,趙佶先回了王府,換了一身便服,才帶著一個親隨,在高俅等人的暗自護衛下,到了米家的「詠茶」茶樓。
武好古、米友仁和潘意已經到了,於是便一起去了不遠處的李南公府上。潘意、米友仁和武好古都遞了拜帖,趙佶還是自稱趙小乙,並沒有遞上端王的名刺。
對於潘意、米友仁和武好古的來訪,李家兩兄弟稍稍有點意外。
「明仲,潘家這段時間在興大工,潘左衛找你應該是為了營造上的事情吧?」
李家兩孝子中的弟弟李譓一邊看著張卷子,一邊對哥哥李誡說。他看的卷子是李誡寫的,是一篇應試的文章。
原來在家丁憂的李誡也沒閒著,每天都在弟弟李譓的輔導下溫習道德文章,準備在三年守孝期過後去參加科舉大比……
沒錯,李誡這個官是倒霉的「伎術官」,因為他年少時醉心雜學,在道德文章上下的功夫不足,所以沒有中過進士。
他不僅是個建築學家,而且還精通地理、歷史、古文字、音樂和六博(一種棋類遊戲),除了《營造法式》之外,他還寫過《續山海經》、《續同姓名錄》、《馬經》、《古篆說文》、《琵琶經》和《六博經》等多部著作。
論起真才實幹,他弟弟李譓和父親李南公,其實都大大不如他的。但是李南公和李譓都是進士,東華門外唱名,是真正的好漢。
而李誡雖然博學多才,可偏偏少了一個進士,因此一直在官場蹉跎。而進士也成了他老人家的心結,一大把年紀了,還想考一個出來。所以在遍修《營造法式》的同時,他還在工習道德文章,希望能在丁憂結束後去科場上一試身手。
雖然60多歲中進士晚了一點,但是總比沒有的好吧?而且他爹媽都是高壽,自己的身體也很好,中了進士以後,應該還能替國家效力多年的……
「快快有請。」李誡吩咐家人道,「請他們到書房相見。」
哪怕武好古他們是踩著飯點來的,李家兄弟也不會招待他們,因為現在是丁憂期間。
是不能大吃大喝的,那樣就不孝了。
家人走後,李誡拿起了米友仁和武好古的拜帖,搖搖頭道:「此二人都是大才,可惜走錯了路,在小道上花費了太多精力。若是將來在科場上沒有建樹,終究要蹉跎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