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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沿海商市之中,情況就大不一樣了。沿海商市的房地產並不昂貴,而且官府也不掌握多少地產可以用來回收錢引。哪怕強制規定了交易必須使用錢引,也沒有辦法監督執行,最多就是做到用錢引納稅。並不會創造出多少錢引的需求。
另外,這幾年隨著三佛齊海峽被海路市舶制置司控制和京東、天津兩大銀行的吸金效應,流入沿海各商市的金銀明顯增加,金銀的貨幣屬性也隨之上升。用黃金、白銀進行交易不比使用錢引靠譜?
所以最後能夠承載錢引的,除了開封府的房產,就是鹽、鐵、茶、酒這些專賣品了。
其中開封府的房產又是重中之重!一旦開封府的房價持續下跌,錢引就會失去基礎!
而錢引的第二個問題,則是扼殺地方財政!
宋朝雖然奉行虛守內虛外的政策,對地方的兵權、財權、司法權卡得很緊。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地方上一直想方設法的擴權,和中央爭奪財權。其中「專賣專營」就是地方獲取財源的路子。
如果將鹽、鐵、茶、酒這些專賣品作為錢引的基礎,那麼地方就不能再有專營專賣權了。鹽、鐵、茶、酒的生產必須由朝廷統一控制,而專營權也得取消。要不然只有指定的商人可以經營鹽、鐵、茶、酒,錢引還有啥用?
雖然將地方的「專賣專營」權收歸中央,有利用建立統一的大市場(宋朝各路轉運使司控制著轄區內的專營專賣,可以阻止外路的專賣商品竄貨,從而保護本地方利益),但也會讓地方財政失去基礎。
而地方一旦沒有了財源,組織團練、築城修堡、徵召府兵這些由地方負責的軍事工作就得出大問題了……
「怎麼樣?」蘇遲問。
「好像有點道理。」蘇適放下書信,吐了口氣,「不過官家和蔡相公都在興頭上,咱們能唱反調嗎?再說現在朝廷不是沒有錢嗎?府庫空虛,馬上北地又要大亂,不用這個法子籌錢能行嗎?對了,最近開封府的房價怎麼樣?漲回來了嗎?」
「沒有。」蘇遲苦苦一笑,「要是房價高昂,蔡相公也不會想出發行錢引的招了。可是自從上一次耶律延禧幾乎兵臨城下,房價下跌之後,就沒再漲上來。而且京中又到處流傳遷都襄陽的消息,就算有人要買房,也去襄陽買了。」
「紀憶之怎麼說的?」蘇適問,「他可比我有辦法。」
「他?」蘇遲搖搖頭,「他還沒到……他好像和呂望之一同進京,所以耽誤了行程。」
「呂望之?」蘇適一愣,「難道蔡相公想讓他重掌太府寺?」
蘇遲道:「不知道,他都這麼老了,而且上回出掌太府寺還鬧出了偌大的風波。」
……
就在蘇家兄弟議論著蔡京錢引改革的時候,紀憶和呂嘉問二人已經共乘一輛四輪馬車,抵達了開封府城。
「人又多不少啊!」
撩開馬車的窗簾,已經多年不回開封府的呂嘉問看著外面幾乎是人山人海的街道,有些感慨地說。
「就快到年節了,人都出來辦年貨了,往常可沒有那麼多。」
呂嘉問點點頭:「但是人還是多了……一定有不少河東、河北的富戶遷到開封府吧?」
「那是自然的,河北、河東淪為戰場,有錢的大戶當然往開封府跑。」紀憶道,「甚至還有河南府的豪門往開封府跑呢,可是也有人從開封府遷出啊。」
「遷去京東市和上海市了?」呂嘉問問。
「是啊。」紀憶道,「開封府總歸離契丹人近了。所以開封府的房產,從去年開始就一直掉價。」
呂嘉問笑了笑:「那是因為武好古一系的人物在暗中出貨吧?現在的局面,誰還相信契丹人能打進開封府?憶之,咱們得接下武好古的貨。然後把房價托上去。只有房價漲了,錢引才能發得出去,也才有人會跟進買開封府的房子。」
「可是咱們哪有那麼多錢?」紀憶搖搖頭,「武大郎、蘇大郎、米元暉,還有那個潘十一郎,都是開封府地產市場上的大戶啊!」
「呵呵。」呂嘉問道,「咱們有錢引,有京東銀行!用錢引去接,然後讓他們把錢引存入京東銀行,先存個三年,再換成金銀,你每年付他們一點利息就行了。」
「他們怎麼肯?」紀憶搖頭道,「錢引不過是紙……」
呂嘉問笑了笑:「你的京東銀行也存一筆金銀進天津銀行不就行了?另外,咱們讓京東銀行給天津銀行背書,讓天津銀行回開封府來賺錢。」
「賺錢?」
呂嘉問笑著:「憶之,還沒看明白?錢引加上開封府的房產可是大買賣!房產可以抵押借出錢引,錢引又可以買地、買房抄高房價和地價……蔡相公這次,總算是高明了一回!」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好大一把火
天津市,共和執政府大樓。
在武好古的書房之內,蘇大郎、張擇端、周高、趙佳人、屈華傑、潘興業、陸人嘉、何天然、劉二狗、黃五郎、朱行書、武朝彥,還有一個已經四十多歲,卻還有不少餘韻的閻婆兒,都聚集一堂。正在和武好古議事。
這一堆人,看著有點凌亂,甚至還有個流氓頭子,有個老鴇。但是仔細想想,卻都是有關聯的。這關聯就是萬惡的資本主義!
這些人中,蘇大郎是天津知市,張擇端是共和行大掌柜,周高是武家內帳房的總管,趙佳人是元老院次席元老,屈華傑是知市舶監事,潘興業是天津銀行大掌柜,陸人嘉市舶監商行大掌柜,何天然是天津市議會首席議員,劉二狗已經改名劉澤是天津市的江湖領袖,黃五郎是萬家地產行的大掌柜,朱行書是天津兵器製作所的大掌柜,武朝彥則是武州鐵山總管,閻婆兒則是萬大瓦子行的大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