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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報告,都明白無疑的告訴鐵木真這樣一個情況——西遷到富饒的河中和七河之地的西涼,在安逸舒適的生活中,變得日益腐朽,不再有昔日開拓西方的銳氣了。
一方面河中這邊有許多富饒的城市、綠洲和盆地,可以讓定居於此的西涼騎士們過上舒適安樂的生活。
另一方面,同西遼、金帳、西宋的關係,也扼殺了西涼拓展的空間。四面八方都是強大的朋友,打出去不容易,而自己的地盤又那麼舒服,整個國家怎麼會有開拓的動力?
雖然處於頂層的歷代天理子都沒有忘記奔向海洋的夢想,但是整個國家機器,卻在安逸之中慢慢的朽壞。
除了安逸和難以擴張之外,西涼還有一個難以克服的困難,就是地方勢力日益強大,而中央的西涼王廷則在肥沃而且易於防守的費爾干納盆地中慢慢腐爛。
將王廷設置在四面環山,只有一個入口,而且土地肥沃,灌溉設施齊全,沒有水旱之憂的盆地中,本來是一個久安之策。為了打下這個安樂窩,天理子章理人生的最後十年,幾乎就在不斷征戰中度過。
但是這位為子孫後代打下了安樂之土的君王,卻沒有想到安逸而缺乏開拓機遇的生活,會讓最驍勇的天理騎士在幾十年內變成一群快活的鄉下地主。
而費爾干納盆地外的天理騎士家族,則在漫長的爾虞我詐的鬥爭中,形成了碎葉、察赤(塔什干)和撒馬爾干三個騎士集團。
其中碎葉的首領是韓世忠的後人,察赤周圍則在來自靈州的高氏家族控制之下,撒馬爾干則由幾個「大學士家族」共同控制。
他們在費爾干納盆地之外擁兵自重,也不怎麼聽王廷的號令,各家都在自己的地盤上稱王稱霸。
而新涼府城中的官員也不關心這些,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沒有離開過世外桃源一樣的費爾干納盆地。剩下的官員大多也只到過碎葉、撒馬爾干、察赤這樣的大城市。
再遙遠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充當過使臣的官員去過了。
奔向海洋什麼的,基本上只是新涼府宮廷的幻想罷了……
所以當鐵木真的大軍殺入忽章河的消息傳到新涼府王廷,對外部世界並不關心的王廷上下,頓時陷入了一片震驚。
怎麼會有人敢於進攻強大的西涼王國?
震驚過後,輕敵和自大的情緒,又莫名其妙的充斥著新涼府的王廷。
鐵木真不過是西方草原上的蠻夷,是西涼王廷豢養的惡犬,怎麼敢挑戰王廷的威嚴?
這樣的惡犬,一定要狠狠的教訓!
必須要讓發瘋的蒙古人為鐵木真的愚蠢行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已經幾十年沒有經歷過戰爭的天理騎士們,這個時候居然爆發出了極高的戰鬥熱情。根本沒有人想到要用堅壁清野和堅守經過棱堡化改建的城池去拖垮遠道而來的敵人。
所有的騎士都想在這場戰爭中表現一下自身的勇武,如果有可能的話,就再給自家賺一點土地。
在這種心態的驅使下,兩萬名鐵甲騎士、兩萬名輔助騎兵和一萬名步兵,很快被召集起來,浩浩蕩蕩的開出了費爾干納盆地,抵達了盆地外,忽章河畔的訛答剌城,在那裡等待遠來的鐵木真大軍。
……
幾騎斥候飛奔而來,尋到了鐵木真的九斿白纛,然後一直奔到了鐵木真的坐騎前方不遠處,才被大汗的怯薛勇士攔住,對過了口令,才有一騎飛馳到鐵木真的馬前,騎士從馬背上翻了下來,單膝跪地。
「稟報大汗,訛答剌城外發現西涼軍大營!營地極大,至少能駐紮五萬大軍!」
「忽氈?」鐵木真身邊的一個年輕人插話道,「那是一座古城吧?」
「沒錯,相當古老。」鐵木真笑道,「而且也沒有經過棱堡化改造,城防不值一提。」
「父汗,看來敵人想和咱們進行一場野戰了!」年輕人興奮地說。
鐵木真點了點頭:「拖雷,如果給你一萬騎兵,你打算怎麼對付他們?」
這年輕人原來就是拖雷,是鐵木真最小的嫡子,深得其父的兵法真傳。
「父汗,」拖雷想了想,「我會讓我的騎兵示弱與敵,然後將他們引到忽章河西岸的沙漠中去兜圈子。這些生活優越,沒有吃過什麼苦頭的天理騎士,一定不如我們蒙古勇士那麼能耐得住艱苦。所以只要帶著他們在沙漠中轉悠幾圈,幾萬天理騎士就會被拖垮累垮。到時候就不難收拾他們了!」
鐵木真讚許地點點頭,「好!不愧為我鐵木真的孩子!既然你能用一個萬人隊對付訛答剌的數萬西涼軍,那麼我就給你一個萬人隊!去吧,帶著那些愚蠢的天理教徒鑽進忽章河以西的沙漠之中。記住,不要和他們決戰!雖然你的萬人隊肯定可以擊敗五萬天理騎士。但是蒙古勇士的生命太寶貴了……那怕以一換三,也是划不來的。」
人口不足是鐵木真所面臨的最大困難。他的蒙古人僅僅只有95個千戶,也就是不足十萬戶,大約一百萬人。
這個數目在槍炮時代到來前倒是夠用了。在歷史上蒙古人崛起的時代,要殺死一個身披著幾層甲冑,弓馬武藝體力都好得出奇的蒙古人是很不容易的。
只可惜,在如今這個時空,這些「蒙古哥薩克」在一代天驕的率領下開始崛起的時候,滑膛槍和大炮已經出現了差不多一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