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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憶行了揖拜之禮,「陛下,臣必不辱命。另外,臣還有一計獻上。」
「說吧。」趙佶笑吟吟道。
「跟隨臣從羅馬城而來的紅衣大方丈維吉爾願意替陛下聯絡阻卜克烈部。」
「阻卜克烈部?」趙佶問,「他一個羅馬的方丈,怎麼就能聯絡上阻卜人?」
「陛下有所不知。」紀憶道,「阻卜克烈部所信奉的景教,其實就是羅馬的基督教。而基督教的首領,則是羅馬城大法王。大法王麾下,則以紅衣大方丈為尊。所以這個羅馬的紅衣大方丈的確能管到阻卜的景教,由他出面,一定能把阻卜克烈部拉攏到咱們一邊的。」
「原來如此。」趙佶點頭道,「倒不妨一試。此事可以交給章援負責,他不日就要從海州返回,到時候再安排吧。」
章援去海州是奔喪的,不過他現在是一方鎮帥,當然要奪情的。在章惇的墳前哭上一場之後,就會返回開封府領受河西安撫制置使一職了。河西正好靠近西阻卜,所以由章援安排維吉爾大方丈去聯絡阻卜克烈部,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第一千零八章 失寵的節奏
時近三月,連著多日都是艷陽天。天氣也一天比一天溫暖,街上行人身上的衣物,也是日漸單薄。看著頭頂上分外明亮深遠的天空,正在趕路的武好古的心情也和這天氣一樣舒暢了許多。
他是十天前得到入京述職的諭旨的,同時得知的還有「萬萬緡抗遼計劃」得到官家趙佶批准的好消息,以及另外一個喜訊,便是京東商市的創始人紀憶將要出任河北都轉運使。
在宋朝的地方官體系中,轉運使實際上就是一路之最高行政長官。雖然在仁宗和神宗年間相繼設立了提點刑獄司和提舉常平司以分割轉運使的權力。但是掌握著一路或數路財賦和供辦軍需之權的轉運使,仍然是權力最大的地方官。而負責管理萬萬緡抗遼預算的地方官,自然就是河北都轉運使了。
這個差遣可涉及到上萬萬,至少是數千萬緡資金的管理和運營,也卡著武好古這個宣帥的脖子。也不說來個存心找茬的主兒,就算是尋常的文臣高官,以他們半瓶醋的理財水平,再加上對官營工商業的偏愛,也足夠讓武好古這個資本家的頭頭喝一壺的。
花錢,特別是花掉一筆天文數字的巨款,實在也是一門大學問啊!放眼大宋官場,也就是紀憶才能和武好古好好討論一下花錢的學問。別的人最多就是談談回扣,如果遇上一個不通情理,也不懂財政的清官,那可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人家把趙佶的萬萬緡的大部分給浪費掉了……
所以在得到了紀憶將會和自己搭檔之後,武好古一面給紀憶送去了一封長信,說明自己的「花錢思路」。一方面就麻利的帶著趙佳仁、何天然,還有界河商市的財政所的主事張熙載,一塊兒快馬加鞭往開封府去了。
現在可是軍情緊急的時候,大遼天子耶律延禧已經進駐了析津府城!整個界河商市,包括商市的北城都已經戒嚴宵禁。界河水面上,更是時刻有隸屬於界河市舶司的內河戰船往來巡弋。
不過雙方的交戰並沒有正式展開,通過界河商市進行的宋遼貿易也沒有中斷,不僅沒有中斷,反而出現了空前繁榮的形勢——誰都知道馬上就要開戰了,自然要抓緊戰前最後的機會,把能做的買賣都趕緊做了。該發賣的都要加快發出去,需要儲備的貨物也得多多的囤積,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開貿易啊!
就在武好古日夜兼程趕往開封府的時候,剛剛拿到一個人人羨慕的肥缺的紀憶,正在開封府忙著和戶部、太府寺的官員們進行各種的扯皮,各種的討價還價。
這可是幾千萬到一萬萬緡的大單!戶部和太府寺怎麼可能痛痛快快的把錢給出去?另外,御史台裡面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祖宗,都憋著股勁兒要從中挖出幾個大案子呢!
所以當上了河北都轉運使的紀憶,這些日子除了和「金主」們打交道,還得拜訪朝中各派的大佬。
自打朝中新舊兩黨的大亂鬥開始,御史台就不再是個相對獨立的監察機構,而是兩黨鬥爭的工具了。如今雖然新舊兩黨合流,但是新儒學和舊儒學的學派鬥爭又漸漸起來了。
紀憶作為新舊兩個儒學中間的人物,又正好坐在了河北都轉運使的位子上,能不在各方大佬那裡多燒點香?
不過還是走運,紀憶雖然沒了章惇這個大靠山,卻還有章援這個如今讓天下儒生都挑起大拇哥誇讚的四名帥之首(在遼人眼中章援比不上高俅,不過在天下書生看來,章援才是最好的)站在他的背後。
章援可是以一甲進士的出身將兵遠征,為大宋收復安西、北庭之地,還在蔥嶺高山上大破大食國的十萬大軍的牛人。而且,他還把河西走廊從「西賊」手中和平收復,還將儒家的書院開到了安西、北庭和天竺國了。
這樣的功績,在如今的文臣當中絕對是第一位的。而且,他還是真正手握重兵的閫帥。說他是天下儒生的刀把子都不為過!
就是蔡京、張商英這樣的人物,也得看著章援的面子,照看一下紀憶,讓自家在御史台裡面的黨羽注意一點,別咬得太過分了。
當然,章援本人是不會出面去和誰打招呼的。他這會兒照理還應該給章惇帶孝呢,奪情任官已經有違儒家人倫,怎麼還能四下訪客?所以入京之後,他就住進了紀憶在開封府城內的宅邸,除了奉詔入宮,就是閉門謝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