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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過個大年也不安生……過年可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走門子和拍馬屁的日子啊!
說起來真是丟了穿越者的臉,別人穿越一回都救國救民幹大事,最起碼也得折騰出一個什麼制約皇權的憲法,順便再抽一下當朝權奸的老臉兒。
可武好古這些日子淨忙著拍馬屁了……整個就是一馬屁精穿越了!
好不容易過個年,就是除夜和元日可以暫時遠離拍馬屁——因為當開封府的各種奸臣和青天在這天都得養足精神,因為他們第二天凌晨就得起床去參加元日大朝會,去拍皇帝和太后的馬屁,通常得從雞叫拍到鬼叫才能回家睡覺。所以從元月初二開始,才是開封府的小官拍大官馬屁的時候。
武好古正琢磨著要繼續自己的馬屁事業的時候,腳步聲輕輕響起,就看見他現在的左膀右臂們,米友仁、蘇大郎、郭京、劉無忌、張熙載、花滿山、魏四海、謝尚賓,還有長得並不高的矮胖子雜物房管事周高,還有那個從將作監跳槽過來,長得高高瘦瘦,有一張端正的國字臉的黃植生黃都料,都穿戴整齊,齊齊的走了進來。只缺一個守在佳士得總店的林萬成,和那個候補人體模特墨娘子沒來。
武好古先向新來的黃植生招了下手:「達仁(黃植生的字號)……你來的正好,畫仙觀的草圖我已經畫好了,你來看看吧……」
畫仙觀可是個相當重要的馬屁工程,必須要抓緊完成!
圖紙和施工計劃在武好古離開開封府赴遼國前一定要完成,在武好古返回時工程必須結束。這樣武好古就能在畫仙觀內和趙佶繼續研究科學真理了……
話沒說完,郭京就笑著使了個眼色,眾人齊齊行禮:「先祝員外(老師)歲歲平安!」
武好古一怔,不自覺的也笑著起來回禮。一時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米友仁已經笑著遞了一份清單過來:「老師,學生擬了張名單,名單上的人是一定要去拜一拜的。」
真是好學生啊!武好古感激地看了一眼米友仁,如果沒有他,自己都不知道該給誰送禮,該給多少禮物。這是學問啊!可惜米友仁終究要做八賊(恐怕是九賊才是)之一的……自己還是應該儘快去找一個狗頭軍師才好。
蘇大郎也笑著遞上了另一份清單,「東翁,這是元日宴會客人的名單,名單上的人,都確定要出席了。除了自己人,都是書畫行的人物……還有就是想拜在您門下的畫師。」
這些都是來拍武好古馬屁的人……送出去,不就是為了變本加厲的回收嗎?
其實武好古早就該收禮了,只是太忙,沒有功夫料理這事兒,所以才拖到現在……一個連正式的官身都沒有的大吏,居然忙得連收禮的時間都沒有,這樣的吏要是不升官還有天理嗎?
「好,好。」武好古連說了兩個好,不過也沒看蘇大郎遞上的名單——這些人都不要緊,小人物而已。識相的可以把書畫行首給他們中的一人,不識相的話,等自己從遼國回來就狠狠的收拾!
他打開的是米友仁遞上的名單,名單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就是蔡京!
蔡京可是奸臣啊……
穿越客不是應該啪啪啪打奸臣耳刮子的嗎?怎麼能去拍奸臣馬屁呢?
而且蔡京還是新黨大佬,如果和他走的太近,是不是有「入黨」的嫌疑?
武好古有些猶豫,「蔡學士他……」
「蔡學士在豐樂樓時說得那番話,就等於把梯子遞給您了。」米友仁說,「老師若不上去,蔡學士會怎麼想?」
「馬」已經把屁股露給你了,你不拍兩下,「馬」可是要生氣的——你以為蔡京的馬屁是個人就能拍的?人家可是樞密院都承旨,躋身宰執不過是時間問題。官場上不知多少人想拍他的馬屁而不得……
米友仁接著說道:「老師如果只想做好眼下的書畫勾當,不和蔡學士交好也無妨。可老師若有意辦學……蔡學士是必須要結交的。」
武好古要辦的不是單純的畫學,他是畫中第一人,辦畫學不愁沒有弟子。但是要辦「大學」,辦六藝書院,武好古既不是鴻儒又不是進士,就算中了個後門進士,清流士林也未必服氣……
所以必須有蔡京這樣的文官大佬的支持!
至於那些青史留名的那些正派文官……他們要麼是哲宗皇帝憎恨的舊黨,要麼乾脆自命清高,根本看不上武好古。
「而且。」米友仁的話還沒完,「老師使遼歸來,多半會出職授官,以老師在畫界的地位,若授職官,多半是樞密院編修司的編修官。而蔡學士則以都承旨執掌著樞密院編修司。」
樞密院啊!那是有軍功的衙門……蔡京的手鬆一松,武好古要轉官就容易多了。
另外,如果有蔡京罩著武好古,將來武好古要過鎖廳試就沒什麼問題了……宋徽宗要幫著作弊,武好古也得憑自己的本事先過了鎖廳試啊。總不能讓宋徽宗下令給武好古免解試吧?這個吃相也太難看了。
「說得對!」武好古想了想,又問:「別人呢?怎就只有蔡學士一個?」
「別人去份帖子,送點禮物即可,學生會替老師準備妥當的。」米友仁笑道,「官場上的靠山不是拼數量的,管用的靠山,一座就夠了。要是巴結的新黨人物太多了,難免被人貼上新黨走卒的標籤。」
巴結上官和「入黨」並不是一回事兒……而且新黨、舊黨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入的。武好古現在還不是官人,就算授了官,也不過是個不入清流的伎術官,是不夠資格「入黨」的,最多是個走卒。這就沒多大意思了,所以武好古現在對新舊兩黨還是敬而遠之,巴結的只是蔡京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