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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周玉升在房間裡轉不了多一會兒就會有了主意,可他今天手裡攥著那張拜帖都轉了快一個小時了還是沒有一點頭緒。
“要不我來出個主意?”呂決滿臉壞笑的說道……
……
皇協軍魯北獨立團團長成卓凡騎在一匹高高大大的東洋馬上。只見他頭戴大檐帽。身上穿一套新嶄嶄地黃呢子軍裝。腳下那雙馬靴更是擦的明瓦亮。
今天他要再次去拜訪十里八鄉最有威望的老秀才周玉升。
剛出醴泉鎮街口,就看見前面不遠處有幾輛大車,上面全都裝地黃土。旁邊還有幾個人拿著鐵忙著,一路走一路把黃土向公路上潑灑著。
“這是幹什麼?”成卓凡不解的問旁邊的副官。
“哎呦,我的團座!人家周老秀才這禮節可是做到家了。您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黃土漫道。這是古書上講的最高的待客禮節。今天您這面子可大了!”
“哦?還有這說道?”
那副官說道:“這說道可大了去了。您知道嗎?從咱這醴泉鎮到他周家莊有七里來地。按規矩這黃土要一直漫到他們莊頭上呢!”
成卓凡心說這老傢伙轉性子了?不會!就憑他爺倆那性格,絕對不會這麼快就轉過來。哼!我今天到要看看你周玉升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副官說的沒錯,這黃土漫道還真就一直到了周家莊莊頭才停下來。
到了莊頭上。成卓凡心說不管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既然你把古禮都搬出來了,我也不能不表示表示,便率先下馬,邁步向莊子裡走去。
街兩邊各站了一排人,全都是一手提桶一手拿瓢。看到成卓凡在莊口一露面,便都一起舀水向街面上灑去。
成卓凡嘿嘿冷笑一聲又問道:“這又是什麼古禮了?”
那位副官因為一直跟在成大團長的身後,所以沒看見他地表情。見長官這麼問,連忙上前兩步答道:“這叫清水潑街。和那黃土漫道是配套地。嘖嘖。我只是在書上看到過這樣鋪張的禮節,今天跟著團長您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不知是清水潑街那幾位沒掌握好該潑多少水地緣故還是什麼。反正好幾處地方明顯水是灑多了。形成了幾個小水窪,讓成卓凡踩了兩腳稀泥巴。他又不好發作,只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成卓凡又問副官道:“這古禮後面還有什麼名堂嗎?”
看來這位副官對這一套還挺有研究,就聽他說道:“哎呦!那講究可就大了。別的不說,既然這黃土漫道清水潑街都有了,那他們家門口肯定得扎有彩門……”
“彩門?不是娶媳婦才會扎彩門嗎?”
“對呀!其實那娶媳婦地禮節都是從這古禮當中演化出來的。我看今天不光會有彩門,說不定還會有紅地氈呢!”
這下成卓凡覺得更像是娶媳婦了,他哼了一聲說道:“他娘的紅地氈都來了,不會還有跳火盆跨馬鞍吧!”
副官這下才發現了自己頂頭上司那副不高興的樣子,連忙解釋道:“團座您別不高興,要說這古禮都是成套的。後人們不懂事,這才把那麼古雅的東西給挪到了結婚娶媳婦那事上的。並且這挪就挪吧,還不全挪……”
成卓凡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就你們這些個念書的人講究多。我告訴你,今天絕對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白虎說
過街角,果然看見周家大門口扎了一架高高的彩門。
彩門呈拱形,是用新鮮的松柏樹枝和各種各樣的燈籠紮成。彩門的頂上,左邊臥著一條金龍;右邊立著一隻雪白的老虎。只是那龍和虎的神態有點不太對頭。只見那金龍體型高大,卻一副懶洋洋昏沉沉的模樣,不知是就要睡著了還是才睡醒。那白老虎就不同了,雖然個頭很小,卻是張牙舞爪一副躍躍欲撲的樣子。
“妙啊!”副官雙手一拍說道,“這彩門扎得漂亮,上面再放上一龍一虎……團座,這是在說您虎步龍行啊!妙!妙!妙!”
成卓凡也是覺得這彩門上扎一付龍虎很是好看,只是他覺得那老虎給弄成白的有點令人不太舒服,要是放一隻吊睛白額的斑斕虎在那兒就更加完美了。
彩門下一個衣著光鮮的小廝(注)一看到成卓凡一行從街角拐過來,就亮開嗓子高聲喊了起來:“皇協軍魯北獨立團成團長,到——”
一個“到”字,音拖的老長。
“到”音未落,只見周家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左一右先出來兩個小丫頭,左邊的端著水煙壺,右邊的雙手捧著文明棍。緊接著老秀才周玉升在周秉新夫婦倆一左一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呂決不禁在心裡暗笑,這老爺子平時走路跟一陣風似的,這會兒又弄得跟林黛玉她姥姥一個模樣了。這就叫譜啊!不過不服還真不行,老秀才別看平時隨隨便便的,真要是擺起譜來,那絕對是有味道的很。
“成團長,老朽迎接來遲。失敬失敬啊!”
對面成卓凡那胖胖的臉上也一下子變得笑逐顏開起來:“周老先生,成某拜望來遲。恕罪恕罪!一年多沒見面了,您這身子骨還硬朗嗎?”
周玉升推開兒子和媳婦的攙扶。一手抓過文明棍一手攥住成卓凡的手說道:“托成團長您的洪福。我還吃得下走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