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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賣給日本的反應釜精度不高,為了防止泄漏等問題,就必須做到傻大黑粗。從技術上講,傻大黑粗的玩意在膨脹率上就有極大不可控性。不可控的膨脹率在高溫高壓下就必然增大了接口泄露的可能性。為了避免這種可能性,生產制度就要細緻到格外變態的水準。畢竟氫氣這玩意在高溫高壓的環境下一泄漏就要出事。
材料上去了,加工精度上去了,看似簡單的兩根管子往一起擰上,再加個套箍就不會泄漏。加工精度不僅僅是用在高溫高壓設備上,大型生產線更需要高精度的部件。一條生產線動輒就是上百個環節,每個環節都有一點誤差,到最後生產線能不能開動就是個問題。至於產品質量麼,就更不用考慮了。即便是現代,生產線調試都是一個可怕的工作。更不用說1935年的水平。所以生產線一旦開動就是儘可能最長時間的運行,這對材料就提出了極高的要求,一根軸承連續運行十幾天,那真的是個高技術的行當。
為了製造這簡單的玩意就要花費無數的心思,無數的實驗。每次實驗都需要成本,「燒」在實驗上的錢大大超過車載斗量能夠作為衡量的程度。這就是工業國的積累,必須有幾十年持之以恆的態度才行。
所以中國根本不在乎日本的技術發展,因為情報人員收集的到所有情報都指向了一件事,日本工業部門根本沒有搞生產線的打算。歷史上日本的生產線是從美國引進了大量技術之後才出現的,那還是日本工業官僚們下了極大決心最後拍板的項目。現在的日本,還是以家庭式的小企業為絕對主力。大工業化對他們來說就是天邊的浮雲。
大生產線是決定能否大批量生產同質產品的關鍵,就如同《戰爭之王》那充滿蒸汽朋克風格的子彈生產線一樣,看著很糙,可每天就能生產幾萬十幾萬的子彈。這些子彈放在日本,需要十幾倍的人力,幾十倍的時間才能生產完畢。這就是真正工業國的強大之處。如果能生產一顆子彈,我就能生產一億顆同樣的子彈。
第八十二章 南望(二)
1935年對人民黨是一個有意義的年份,建黨30周年,鋼鐵產量突破3000萬噸,人口突破7億。人均糧食超過400斤。一系列的重大的統計數次都證明中國已經有了打一場世界大戰的能力。
然而這一年,尚遠與章瑜先後病倒。30年前,尚遠就是人民黨高層中年紀僅次於嚴復的一位,現在他已經年近70。病倒之後尚遠就提出辭去黨內以及政府的一切職務,他的工作由李壽顯接替。章瑜年紀與陳克差不多,卻和尚遠一樣心臟出了毛病。章瑜也提出了長期修養的請求。
此時人民黨的南下計劃正在進入關鍵時刻,限制海軍條約到1936年12月31日失效,中國新一代的軍艦已經基本定型,此時中國各大的船台上同時有超過80萬噸的軍艦正在開工。趕的時間點就在36年底。人民海軍的各個大型軍艦上都是一崗雙人,一崗三人,甚至有一崗四人的。
在這麼一個關鍵時刻,尚遠與章瑜退出一線,讓陳克感到相當不安。即便李壽顯成為代理總理,伍翔宇成為副總理,李潤石以外交部長兼任了宣傳部長,顧維鈞則成為實質上的代理外交部長。這樣的人事安排也沒有讓陳克感到太大的安慰。最多十年,人民黨第一代的領導人就進入了自己的暮年,第一代人年紀相差不多,很可能同時出現大批領導幹部退出一線的局面。人事的巨大變動帶來的不可知後果,就需要強化第二梯隊建設,可未來的戰爭到1946年很可能沒有結束。那時候到底會遇到什麼樣事情,就只有天知道了。
恐懼沒有意義,陳克早就對死亡沒有任何感覺。這倒不是穿越的結果,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到一個事實,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麼考慮死亡就是庸人自擾,閻王叫你三更走,誰敢留人到天明?陳克不安的僅僅是自己凝聚了畢生的戰略能否得到順利執行的問題。
歷史的變化不大,小鬍子這天命之人還是當上了德國的元首。德共拒絕聯繫群眾的路線,堅持走那軟弱的上層以及城市鬥爭,還要給自己臉上貼上「絕對正義」的標籤,在發動起德國群眾,建立了人民衝鋒隊的納粹黨面前一敗塗地。
至於美國,富蘭克林·羅斯福的家族很久前就把他給內定為競爭總統的人選,這些父親伯伯叔叔們早就商量好的事情自然不容破壞。哪怕羅斯福得了小兒麻痹症,癱瘓了,這也不是問題。大蕭條時1934年,羅斯福在長輩的支持下正式上台,上台之後就開始實施「復興計劃」。
陳克對羅斯福的新政並不是太重視,這個新政到了1937年就會再次陷入重大的經濟危機,羅斯福的確約束了金融財閥們的橫徵暴斂,只是資本主義制度的本質不改變,美國還是國家借債搞發展。說白了,還是讓勞動者為資本家埋單。沒有二戰釋放了美國的生產力,新政的結局只怕好不到哪裡去。
此時中國的戰略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荷屬東印度。歷史上美國從1938年才開始擴充軍備,1940年才擁有了比較強大的軍事力量。中國的軍事建設有自己的辦法,軍隊的指揮員都是經過基層的鍛鍊,然後進軍校深造,軍校生畢業同樣得到基層工作。這方面中國不僅遠遠超出日本與英國,甚至也遠遠的超出了美國。這三個國家中,日本與英國士兵是沒有機會成為軍官,美國的士兵也基本與軍官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