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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銀行都是垂直接受商業銀行領導,商業銀行又接受中國人民銀行直接領導。徐電他們負責起草的法律中規定,中國人民銀行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中央銀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組成部門之一。中國人民銀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人民銀行法》的規定,在國務院的領導下依法獨立執行貨幣政策,履行職責,開展業務,不受地方政府、各級政府部門、社會團體和個人的干涉。甚至財政部都不是中國人民銀行的直接領導。這次黨組織調整之後,陳克實際上已經是中國人民銀行的領導者。
這些年銀行與稅務在一次次的整頓中被整的很慘,很多人翻身落馬,不少人命喪黃泉。有這些前車之鑑,即便各個商業銀行的行長與書記那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條子,條子內容都是請求貸款的。但是他們就是嚴格遵守了銀行的制度,堅持著各種看起來複雜以及毫無意義的審批流程。
謝明弦即便是惱羞成怒也毫無辦法,他總不能拎著槍找到銀行負責人要求貸款。如果謝明弦這麼做了,首先就是銀行那幫人只怕死也不會給謝明弦放貸款。因為死在謝明弦手中好歹能混個烈士的稱號。如果不按照規定放貸,查出來除了死路一條之外,還得背上犯罪者的污名。其次,謝明弦敢這麼做的話,幾小時內,人民內務委員會的那幫人就會拿著槍把謝明弦給拖走了。
即便是讀書的時候讀到過明君賢相能夠「明法令,定製度,釐清天下」,謝明弦也對此極為讚美。不過等到自己在這等明晰的制度下試圖一展抱負的時候,謝明弦才知道那是何等困難的事情。陳克設計而且執行的制度,層層設限,層層管制,層層監督。任何一省再也沒有可能像陳克十年前管理安徽的時候,依照自己的想法任意行事。
令謝明弦更惱火的是,徐電大權在握,就向各省發布了命令,要求各省徹底落實《婚姻法》的執行情況,居然還點名批評了河南與湖南。在中央出了這等大名,實在不是謝明弦所期待的。謝明弦對徐電的惱火程度完全可想而知。
在滿腔怒火的情況下,謝明弦緊鑼密鼓的開始安排婚姻法的落實情況,要求各地的幹部把各地情況匯總。但是謝明弦並沒有把主管司法的同志拽來一通狂批,如果他只有這個水平的話,謝明弦是絕對坐不到湖南省委書記的位置上的。
就在這個時候,謝明弦接到了故鄉湖北的一封家信,說他母親病危,希望臨終前能夠見見謝明弦。謝明弦是個孝子,當然是心急如焚。作為省委書記,謝明弦也明白最近的很多事情會有所改變。所以他就向省委請了假,前往湖北探望母親。
謝明弦的母親是妾室,這也是謝明弦走上革命道路的重要原因。因為自由聰明好學,讀書的時候被先生稱讚過,謝明弦可沒少被他那些同父異母的哥哥弟弟們刁難甚至毆打過。謝明弦的母親更是他父親的正妻的眼中釘肉中刺,受盡了刁難。在那時候,謝明弦學會了忍耐、偽裝,也在心中深深埋下了仇恨。
人民黨奪取湖北之後,謝明弦倒是一度把母親接出來和自己住。結果住了沒幾個月,他父親就寫信過來,讓謝明弦的母親回家住。謝明弦當然知道理由,他父親不想接受土改,而且還想讓謝明弦的幾個哥哥弟弟借著謝明弦的光混個一官半職。謝明弦懷著深切的快意在組織會議上對湖北省委書記路輝天說,「我們家不能有一丁點的特殊之處,我們家子弟絕對不能照顧。老路,你要是違反了紀律,你可別說我沒有公開和你說。對我們家寧嚴勿松。」
大家都是老戰友,互相之間知根知底,誰不知道謝明弦這是什麼意思。同志們就缺謝明弦一句話,謝明弦把話撂在這裡了,大家自然而然該怎麼幹怎麼幹。
謝明弦當然不肯讓自己母親再回那個家受氣,當年他離開家選擇參加革命的時候,就已經不把那個家當作家了。那些欺凌過他的人,那些敵視過他的人,那些袖手旁觀的人,對謝明弦來說已經是路人。能把母親接出來一起生活,謝明弦就永遠不想再看到那個家。
只是事情並非謝明弦所想的那樣,他以為從此就可以過上努力工作,孝敬母親,他伺候著母親頤養天年的日子。可是總有人不肯讓謝明弦如願以償。
謝明弦的父親多次寫信來要謝明弦的母親回家,謝明弦總是把信給扣下了。然而他父親卻沒有放棄,最後居然派了個謝明弦的舅舅親自來找。被人民黨已經初步擁有的森嚴氣象嚇得說話都不利索的中年男子最後也不知道哪根勁錯了勁,居然對謝明弦的母親說道:「大哥說了,你要是再不回家。以後就別回去了,也別想埋到謝家祖墳裡面去。」
謝明弦好歹是個讀書人出身,也有前清秀才的功名,所以那些出身草莽同志們對謝明弦的一貫看法是「頗為斯文」。而此時謝明弦已經如同莽漢一樣騰的站起身,拽著他舅舅的手臂就往外拖。然而謝明弦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母親已經放聲大哭起來。
第二百零八章 構架(十)
謝明弦的老家距離岳陽很近,卻在湖北境內。一路之上時間並不算長。所以謝明弦在道路上始終沒有時間想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什麼一定要回 到老家去。即便謝明弦用盡說辭,講以往的悲慘生活,講光明未來。但是謝明弦的母親依舊不為所動,老太太就一句話,「我跟了你爹,我就跟他到底。你不能讓我沒了來歷,沒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