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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百多人和那些人都有些瓜葛,總得有些陪綁的吧?」何足道笑道。不過他的笑容不是那麼自然。
這次行動前,何足道專門向陳克請示過這件事。陳克的安排並非簡單的要解決一些匪徒,如果僅僅是如此,完全不用動用到二團。每個營地裡面本身就有自己的護衛隊。陳克現在要這麼做的另一重原因就是為了收穫時節的紀律。
災民們餓了這麼久,大家到了收穫期肯定希望都能給自己多存些糧食。所謂手裡有糧,心裡不慌。這本來無可厚非。但是百姓與保險團的合作關係說白了遠不是什麼軍民魚水情,如果百姓有了能夠養活自己的糧食,與保險團現在的合作關係立刻就會出現問題。
雖然陳克堅信「人民革命」的立場,但是現在的陳克也有著政治家的鐵石心腸。為了達成目的,在最終的「分地」這個大殺器完成之前,陳克絲毫不認為該讓百姓獲得自由行動的能力。
不過陳克雖然有這個打算,卻沒有在會議上直說。這也算是對同志們的一次考驗,看看到底誰能提出這個建議來。更重要的是同志們到底會以什麼樣的態度來提出這個建議。
何足道是值得信賴的,陳克向何足道全面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陳書記,如果這樣的話,我這次到底要打擊哪些人呢?」何足道根本不討論陳克的對錯,他是直奔自己工作的主題。
「誰最容易偷東西?」陳克問。
「這個……」何足道還真的沒考慮過,思忖了一陣,他才答道:「走投無路的吧?」
「哈哈,足道,我說你也在上海這麼久,那些癟三有幾個是走投無路的?真的走投無路,那些人可以去賣命。小偷小摸的絕大多數都是些懶人。好吃懶做,不肯幹活。又沒膽子當強盜,只好去小偷小摸了。」
聽了陳克的解釋,何足道思忖了一陣,也真的有豁然開朗的意思。「那陳書記的意思是?」
陳克把一份厚厚的名單地給何足道,「路輝天這件工作乾的不錯,他把那些好吃懶做的逐漸給分了出來。抓捕的時候,你們把表現最差,最愛偷懶的那幾隊人給我抓起來。」
這份名單拿在手裡面沉沉的,何足道不解地問道:「那些人現在好像什麼都沒幹吧?」
「有些時候得防患於未然。我們管不了他們現在是不是清白,我們得保證關鍵時刻不能出事情。」陳克的聲音輕描淡寫。但是何足道有些不太能接受。「陳書記,這次是要抓捕犯罪份子。這些人若是沒有犯事,我們是不是沒必要這麼狠?」
「他們有可能幹,有可能不干,但是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而且我把話說在頭裡,這只是剛開始的清理。這些人不過是強制勞動而已,既然不肯勤快的幹活,我們就幫他們把這些懶毛病給改過來。再往後,我們還得清理不少人,那時候就絕對不會這麼客氣了。」陳克的聲音淡淡的,但是何足道卻從陳克的聲音裡面聽出了濃烈的殺氣。
柴慶國這些日子以來,學了不少文化知識。至少保險團的白話文公文已經能夠看得明白了,他翻了翻厚厚的名單,又抬頭看了看何足道。柴慶國敏銳地發現了何足道的異樣。
「何政委,怎麼了?這些人有什麼大問題麼?」柴慶國問道。
「沒什麼大問題,我只是覺得抓了這麼多人,不太好向百姓們交待。」何足道很好的搪塞了柴慶國的話,畢竟是工作了這麼久,何足道不再是那個文弱單純的青年了。更何況這話並沒有問題,柴慶國完全沒有看出來何足道想的是與此完全無關的事情。
「你當政委的,這種事情自然得你來辦。我就不操心了。」柴慶國笑道。
何足道苦笑著搖了搖頭,「那我得和路書記好好談談呢。他負責營地的事情,要向百姓交代,這可輪不到我出頭。」
「你何政委也有推託工作的時候,難得啊難得。」柴慶國乾脆放聲大笑起來。
何足道也不做任何解釋,商量完出動的兵力規模之後,他真的去找路輝天商量怎麼向群眾交代的問題去了。
路輝天是保險團裡面為數不多戴眼鏡的人,但是今天卻沒見他帶。看到何足道拿來了一份文件,路輝天摸出眼鏡。只見斷了的眼鏡腿用根木棍綁住,看著就夠寒酸的了。
「路書記,這……」何足道看著路輝天吃力的調整著眼鏡的位置。忍不住說了一句。
「何政委,這沒啥,至少鏡片保住了不是。」路輝天笑道,「我聽說游書記正在搞玻璃的生產。能生產鏡片了,自然能生產眼鏡框了不是。白面饅頭會有的,大塊豬肉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路輝天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陳克在會議上為了鼓動大家的士氣所說的話,一時成了保險團裡面的流行語言。
說笑歸說笑,但是路輝天面對工作可一點都不馬虎,把要抓捕的這幾百人的名單翻看了一遍。路輝天這才把名冊交還給何足道,「何政委,就是這些人。平日裡總是偷懶,聽陳書記說這些人要在你們的監管下勞動改造。你們把這些人抓去後好好訓訓。這些人平日裡又饞又懶,很是影響士氣啊。把他們清理乾淨,是件好事。」
「路書記,這些人平日裡有沒有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
摘下斷腿眼鏡,路輝天揉了揉鼻樑,「偷雞摸狗暫時沒有,你也知道營地裡面的東西都是統一保管的。糧食統一發放,根本沒有什麼可偷的。而且營地裡面巡邏的很多,就是防備有人幹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