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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慶國罵了一頓之後,旁邊的一營營長黑島任一郎忍不住出聲阻止了。「副團長,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奶奶的老子不干。」柴慶國暴跳如雷。
「可是不乾的話,今天的工作安排……」
沒等黑島仁一郎說完,柴慶國立刻就打斷了黑島的話,「你個日本小鬼就別那麼多廢話,這理論不到你個日本人說話。」當年鎮壓趙三多等人起義的時候,袁世凱還借了萬吧外國兵,日本軍隊出動了幾千人。柴慶國對日本人一丁點的好感都沒有。
「副團長,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完成工程科的工作,你現在可以不干,但是一團現在就這麼幹等著麼?如果陳旅長問起來,我們怎麼交代?」黑島並沒有生氣。陳克專門對日本同志們說過他們有可能遇到的刁難。對柴慶國的這次發作,黑島有思想準備。
「哼!」聽到黑島也把陳克拉出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反對的話。但是柴慶國根本沒有就這麼俯首聽命的意思,「你回去通知部隊,先幹著那些活。我現在就去找陳克,問問他到底什麼意思。這麼鬧下去肯定要出事的。」
說完,柴慶國轉身就要走,突然他又想起些什麼,又帶著惡狠狠的神色扭回頭,對黑島大聲說道:「既然工程科的那些人說了,他們也會挖十米。那沒有問題,你派人給我仔細看著他們,看看他們有沒有挖十米。我還就不信了,這幫人能受得了那個罪。」
黑島對柴慶國這種已經出離憤怒的表現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好說知道了,不好說不知道。柴慶國看黑島沒有回應,又惡狠狠的追問了一句,「你聽到了麼?派給給我看緊。絕對不能讓那些人偷懶。聽到了沒有!」
「是。」黑島不得不應了一聲。
柴慶國又瞪著黑道看了看,這才怒氣沖沖的離開了草棚,往縣城方向去了。
第八章
柴慶國風風火火的在通往縣城的「道路」上蹦跳著,這絕對不是他童心發作的結果。拿下岳張集已經有了幾天,在夏天的陽光下,保險團曾經找出的「道路」基本都不再浸泡在水中。可走的人多,這條路給踩得稀爛。他只能彎彎曲曲的走在尚能行走的地方跳來跳去。
路兩邊都是忙碌的人群,或許是柴慶國的心理作用,每個人在柴慶國恨鐵不成鋼的目光裡面看來都是在偷懶。他憤憤地攥緊了拳頭,手掌上被鋤頭柄磨出來的大泡立刻火辣辣的疼。柴慶國卻絲毫沒有鬆開拳頭的意思,這種刺痛感反倒讓他焦急的心情得到些舒緩,反倒能夠專心思考問題了。
見到陳克之後到底該說什麼呢?這是柴慶國當前最為難的一件事。告訴陳克興修水利太累,戰士們都吃不消?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柴慶國就把否定了這個想法。雖然各個部隊都情緒激動,不過一團好歹也是老部隊,同志們不管嘴裡面怎麼嘟囔,下達的命令依舊能夠執行。如果直接說自己承擔不了工作,這擺明了是說柴慶國自己不能幹。這個副團長是別想幹了。
告訴陳克部隊情緒很大,倒也是個藉口。可柴慶國很清楚,這方面的工作是旅政治部負責的,他作為軍事幹部,插手旅政治部的工作,明顯不合適。保險團講的就是「責任分明」,連一個小小的工程科科長都依靠工作職責對柴慶國發號施令,在部隊中政治部的地位高於軍事幹部。陳克無數次的強調過,保險團是黨領軍,政治部決定軍隊的行動方向。自己若是把政治部該管的事情給管了,肯定得不到任何支持。
連著兩個念頭都被自己否定,柴慶國不僅沒有絲毫的氣餒,相反,另外一種更加接近本來想法的念頭越來越清晰的浮現出來。柴慶國很清楚,他最難以接受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官兵一體」的紀律。
在加入保險團之前,柴慶國認為自己頂多就是給陳克打打仗,打仗雖然為危險,不過柴慶國也是曾經出生入死的人,這點子事情反倒嚇不住他。可自從加入了保險團之後,他感覺無比難受。陳克構架出來的人民黨與保險團的體制完全束縛了柴慶國的手腳。身為幹部,身為軍官,要承擔的更多,得到的僅僅是與普通士兵一樣的物質待遇。
不僅如此,士兵委員會從下面起來和柴慶國作對,政治部門從上面直接壓制柴慶國。這與當年騎著好馬,領著成千上萬的兄弟們往來縱橫的日子,根本不是一回事麼。陳克自稱要革命,結果陳克竟然在召集官員和地主們開會,身為黨員和高級軍事幹部,黨內的很多動向都要開會通知的。柴慶國知道要組建「人民代表大會」,也就是說,未來還有更多的人要在組織體系中凌駕於柴慶國之上。這才是柴慶國最不能接受的。
「老子來這裡就是要坐交椅的,我不是來給你當苦力的。」柴慶國終於在心裏面找到了自己要說的話。
手掌心的大泡火辣辣的刺痛,這反而給了柴慶國很多勇氣。「老子兵也帶了,活也幹了,手上也有泡了。老子對得起大家了。老子不幹了。」柴慶國最裡面嘟嘟囔囔的說道。
現在河北馬上就要進入秋高氣爽的日子,自家兄弟們拉起馬隊,縱橫在河北與山東。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這才是柴慶國真心希望的日子。半年多前,聽陳克介紹根據地建設的時候,柴慶國曾經一度很是著迷,那時候陳克描述出的那種井井有條,制度森嚴的藍圖。柴慶國對於自己能夠掌握那種程度的力量而沉迷。當自己親歷親為的實踐,柴慶國才知道這太難了,而這種艱難絕對不是他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