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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正在和柏文蔚與常恆芳交談,一見到石德寬進來,三人就停下了話頭。
「大帥,叫我來有何事?」石德寬問道。
「德寬,我記得你是壽州人吧。」陳獨秀問道。
「壽州石家集人氏。」石德寬給出了更加準確的答案。
柏文蔚接過陳獨秀的話頭,「我們準備委派你作為代表,前往鳳台縣和人民黨談一次。人民黨擄掠女學生這也太不像話了,不僅你去,有些士紳會和你一起去。」
聽了這話,石德寬覺得精神一振,聲音也響亮了不少,「那何時動身?」
柏文蔚答道:「明天就動身。你現在就去準備吧。」
「是!」
看著石德寬快步離開,柏文蔚有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樣子。而會黨的首領們則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看著石德寬的背影。
岳王會的誕生歷史並不長,1905年,柏文蔚在位於蕪湖的安徽公學任體操教習,陳獨秀也在公學兼課,兩人遂相約暑期訪游皖北。歸來後,柏文蔚遂與陳獨秀、常恆芳等聯絡安徽公學中先進學生,成立岳王會。岳王會的意思是崇拜岳王精忠報國的精神,地址在當時蕪湖的關岳廟。1905年七八月份,岳王會才正式誕生。參加組織的最初有30多人,第一次開會在蕪湖關帝廟宣讀誓約。並在蕪湖租了兩間屋子,作為聯絡點。岳王會的大部分領導者同時接受了同盟會的政治綱領,主要領導成員除陳獨秀外,都參加了同盟會,一般會員也算集體加盟了。
1905年10月,柏文蔚應南京趙聲之請,去新軍第九鎮充任三十三標第二營前隊隊官。冬天,常恆芳赴安慶任尚志學堂訓導主任。由此岳王會就分成了三部,在蕪湖的為總會,由陳獨秀為總會長,南京、安慶為兩分部,由柏文蔚和常恆芳任分部長。
到1907年的2月底,這個比人民黨的建立還要稍微晚了幾天的革命組織誕生還不到兩年。
經歷過安慶戰役之後,岳王會的上下都已經知道,與陳克組建的人民黨一比,岳王會的實力相差的絕不是一點半點。柏文蔚沒有能親眼見過人民黨發動的攻城戰,但是一晚上就能攻下安慶,這種彪悍的戰鬥讓柏文蔚十分震驚。等他親眼看到安慶城內一處處戰鬥痕跡,大片的鮮血,屍體,手雷爆炸留下的一片片黑色痕跡,都展示著戰鬥的激烈和殘酷程度。有用如此武裝力量的人民黨絕非現在的岳王會能夠挑戰的。為了儘快能夠提升岳王會的實力,他們不得不儘快拉攏會黨。
「柏先生,這今天的軍餉是不是該發了。」坐在下手的一名會黨首領大言不慚的問道。
既然有人提頭,其他的會黨首領立刻就開始跟進,「是啊,這大過年的,兄弟們怎麼都得要雙份吧?」
柏文蔚對會黨這樣的表現已經不得不習慣了,這些日子以來會黨除了要錢之外也不干別的。他連生氣都不再生氣,只是平靜地說道:「這不是說好了三天一發餉麼?」
對於柏文蔚的說法,會黨的首領們根本不接茬,「柏先生,你們奪了安慶,哪裡缺這點錢?給兄弟們發個雙餉,等打起仗來兄弟們也肯賣命啊。」
「哎?諸位,早已經商量好三日一發餉,咱們總得講江湖義氣吧?」柏文蔚對應付這些會黨早就煩了,看會黨們不依不饒,他的語氣也有些不耐煩起來。
聽柏文蔚的語氣變得很不客氣,一個會黨首領突然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柏先生,我覺得你這個人就只是嘴會說!我們兄弟們跟著你出生入死,你連這點子錢都不肯出,你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我們好打發是不是?」
「你給我放尊重點。」會黨首領還沒有來得及接著說下去,范傳甲已經拍案而起。「該給你們的軍餉我們啥時候欠過你們的?你們出生入死,到現在為止你們打過仗?還是幹過什麼?我們只是嘴會說?我看你們才是嘴會說!」
會黨首領沒想到一直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岳王會突然強硬起來。范傳甲身穿新軍的軍服,腰裡頭插著手槍,站起身來也是威風凜凜。方才大罵柏文蔚「只是嘴會說」的會黨頭子也不敢直接頂撞范傳甲。
他轉頭不看范傳甲噴射著怒火的雙眼,而是看向陳獨秀,「陳大帥!」這一聲叫出來,會黨首領的聲音裡頭仿佛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你們就是這麼對待兄弟的麼?有啥話咱們好好說,弄得這麼凶神惡煞一樣,你們這是讓我們來幫你們革命的麼?你們這麼做,不怕寒了大家的心?」
陳獨秀對隔幾天都要發生的這等事情頭痛的不能行。看著得到了安慶,但是陳獨秀的欣喜根本沒有能夠維持幾天。他突然發現,安慶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而不是以往想的那種革命的起點。
人民黨撤退的時候,安徽新軍有大概300多人投奔了人民黨,他們跟著人民黨一起撤回了鳳陽府。安徽新軍總兵力曾經有4000多人,原本就有300多人在蒲觀水帶領下投奔了人民黨,戰後又走了300人,加上戰死的,受傷的,還有不肯投奔革命逃跑的。岳王會手裡的兵力只有不足1800人。這1800人光防衛安慶就極為吃力,更別說組織什麼遠征了。
沒有兵力,岳王會就只能靠了會黨的人力。但是會黨除了要錢還是要錢。打仗沒打,岳王會倒是得先和會黨們進行著「戰爭」。
本來在岳王會的計劃裡頭,安慶附近的士紳是他們可以爭取的對象。通過士紳的「捐款」,岳王會可以湊到一筆錢,這筆錢用於僱傭各地會黨的武裝力量。也可以暫時打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