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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我想問……,我想問清楚,我妹妹到底怎麼死的。」何汝明曾經無數次咬牙在心裏面說過這句話,但是真到當著心中的大仇人的面說出這話的時候,何汝明的嗓子卻哽咽起來。他比誰都更想弄明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可是他現在突然感到,他又害怕聽到這件事的真相。畢竟決定將妹妹嫁給孫家的就是何汝明自己。
即便知道何汝明絕對不是抱著善意這麼闖進來,可是孫家的成年人聽到這個問題,臉上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們的嘴都被堵上了,卻盡力想喊出聲來。
「人是苦蟲不打不行,你們把這些小的還有僕役都給帶出去,留下孫太爺,孫太奶奶,還有這兩位孫家的少爺少奶奶。」何汝明命道。
等手下人聽命辦事之後,何汝明的另外兩名手下把孫永勝的哥哥拽起來,把他的手臂強行按在桌子上,抽出腰間的鐵棍就打了下去。儘管嘴裡面牢牢塞著布,又用麻繩把嘴給勒住。劇痛之下孫永勝的哥哥還是發出了不算太小的聲音。幾個大漢把他牢牢按住,才沒有讓這傢伙掙扎出去。而孫永勝哥哥的手如同雞爪一樣抽成一團,幾根被打碎的手指異樣的反翹扭曲起來。
何汝明帶著極大的快意低頭向孫太爺問道:「孫太爺,你是繼續要看呢,還是給我說說我們妹妹是怎麼死的?你家少爺身上骨頭多的是,這一整宿呢,咱們可以把這些骨頭都慢慢弄斷。」
孫太爺的眼睛幾乎要變成血紅色,老頭子身上撒發出難以形容的精氣神,這讓何汝明越看越不順眼,他起身一腳就踹在孫太爺頭上。在這麼彈踹之下,孫太爺的腦袋重重在地上撞了一下。
何汝明倒也沒有太在意,他冷冷說道:「我妹妹肯定是你們害死的,就算是你們不說實話,你們也不用想活命。今天我問不出來事情的緣由,我也不在乎,你們孫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要給我妹妹償命。你們要是說了實話,那些小的我就放了。」
孫老夫人還算是鎮定,聽了何汝明這明確的話,她努力想發聲,那不是在做求救的努力,而是在努力想表達什麼。
「讓她說話。」何汝明命道。
布團從嘴裡面掏出來,孫老夫人喘息了片刻才艱難的說道:「何汝明,你放才說的話算數麼?你,你敢發個毒誓麼?」
何汝明冷笑道:「現在肯說實話了麼?好吧,皇天在上,只要孫家給我說了實話,我何汝明若是還要殺了孫家那兩個孩子,我何汝明不得好死,死後下拔舌地獄。」
孫老太太卻不信這話,她喘息著說道:「這話誰肯信?你用我兒媳孫倩發個誓。」
何汝明臉上的肌肉登時就僵硬起來,他的眼睛中仿佛要噴出火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不過何汝明還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了誓言,「我若是不遵守這誓言,孫家兒媳孫何氏在地下不得安生!」
孫老太太其實也沒有別的法子,何汝明敢這麼做自然是絕不會放過孫家的人。現在人民黨就在城外把北京圍的鐵桶一般。而孫永勝在北京城外生死不知,北京城內殺了幾個人算什麼?根本就不會有人真的會辦這案子。而北洋覆滅之後,誰有敢去動人民黨主席陳克的岳父?即便不信何汝明的誓言,孫老太太也不得不最後努力一把。好歹孫家不能絕後啊。
遲疑了片刻,孫老太太看著拿著匕首鋼刀指著自己的那幾個蒙臉大漢,心知即便呼救也是沒用的。她終於橫下了心,開始說道:「何倩是服毒自殺的。」
「放你娘的屁!」何汝明低聲罵道:「我妹妹一個女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從哪裡弄來毒藥。她若是真的弄了毒藥,也是把你們兩個老王八蛋毒死!」說道這裡,何汝明突然發現自己這氣話實在是對何倩的污衊,他把自己要弄死孫家的心情給套到了自己妹妹身上。不過此時卻不是解釋的時候,何汝明氣沖沖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孫老夫人苦笑一聲,「這就是命啊,何倩要是真的把我們毒死,這倒好了。現在也不會禍及家人。那時候你們何家成了欽犯,全家都下在大牢裡面。而且外面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光你們何家全家抄斬,連我們孫家都要受株連。但是何倩千里迢迢去了安徽,救了我兒子回來。人心都是肉長的,我本來想讓兒子永勝修了何倩,我們孫家與何家再沒了瓜葛。這也算是兩清。可永勝不願意。他那天走了之後,我就去勸何倩,求她發發慈悲,救了我們孫家。這休書也不用永勝寫,我們寫了也一樣。可是何倩卻給我說什麼人民黨勢大,只要人民黨繼續打勝仗,朝廷其實不敢把何家和孫家如何。反倒是人民黨打了敗仗,朝廷才會真的對何家與孫家下手。這等大逆不道的說法……」
「放你娘的屁!」何汝明聽到這次再次呵斥道,不過聲音卻沒有方才那般殺氣騰騰。這的確是何倩才能說出來的話,若是沒有這般見識,何倩斷然不敢孤身一人遠行千里到安徽去救孫永勝。
孫老夫人臉上也露出了明顯的後悔,但是她知道此時若是哀求只怕也沒有用,那只能更激發何汝明的憤怒。她繼續說道:「我本來只想勸勸她自己同意不做我們孫家的人,那時候聽了這話,我可是被氣壞了。媳婦怎麼敢這麼和婆婆說話。我一怒之下,就倒了杯毒酒擱她面前。那時候我說,她要是真的覺得自己是我們孫家的媳婦,那就喝了這杯酒。要麼就在那修書上畫押,從此和我們孫家一刀兩斷。何家能不能避過這一劫,那就看何家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