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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華再也忍不住,立刻插話進來,「煥卿兄,我們的部隊已經在城內作戰,你還要我們怎麼進城?你當時說要讓新軍裡頭的同志當內應,這件事到底辦的如何了?」
陳天華認識陶成章好幾年了,兩人打交道的時間也不短了。陶成章以往辦事乾淨利落,現在面對一個池州竟然就這麼患得患失,讓陳天華十分不滿。
陶成章的臉一紅,說服新軍做內應的事情是他現在最不想提及的事情,光復會的根據地不在安徽而是在江浙,安徽本來是岳王會的地盤。只是大家互相交往的比較親密罷了。柏文蔚最近傳來的消息很簡單,核心意思就是「再等等。」徐錫麟和秋瑾在城內人單勢孤,起不到任何作用。讓新軍內的革命同志做內應的事情,陶成章實際上根本做不到。
陳天華以前是和陶成章一樣的革命黨,所以他特別能理解陶成章的心思。一看陶成章那左右為難的樣子,陳天華厲聲說道:「煥卿兄,這新軍的事情你若是辦不了,那就不用再辦了。我們攻打安慶的時候,他們若是不肯投降,那我們就用手裡的槍讓他們降了。」
聽完這話,陶成章臉色立刻就變的十分難看。和陳克相比,陳天華也算是「熟人」,連「熟人」都如此態度,陳克絕不可能比陳天華更好說話。但是陶成章還要做最後的努力,「這件事我想和嚴復先生談談。」
陳天華見陶成章還準備拉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很是失望,「煥卿兄,嚴復先生現在正在調度船隊馬上出發。」
「如果陶先生想去見見嚴復先生,那我們派人帶你去。」陳克終於插話了。陳克做出這種決定只是為了維護「統一戰線」罷了。當年黨到底怎麼維護統一戰線的,陳克不很清楚具體方法。但是當面讓人下不了台,很明顯不是友善的做法。
陶成章一走遠,在陳克身邊的黨員幹部們一個個都看向陳克,陳克命令道:「現在就做做轉移準備。戰鬥一結束,立刻帶上俘虜到安慶去。同志們往下可都是硬仗,大家再也不會怎麼輕鬆了。大家有準備麼?」
這話一出,大家就明白了陳克絕對沒有向陶成章妥協的意思,眾人立刻就來了精神。「放心吧,陳主席。我們一定能打下安慶,活捉恩銘。」
嚴復一臉慣常的嚴肅神色,聽完了陶成章懇求人民黨在池州多停留一陣的話,嚴復想都沒想,直接給拒絕了。「煥卿,我給你說兩件事。第一,我雖然是陳克的老師,卻不是人民黨的主席。陳克才是人民黨的主席。第二,人民黨的決議都是黨委共同決定,黨委的決定就是人民黨的最終決定,黨員必須服從決定。我本人作為人民黨的黨員必須服從組織紀律,沒有說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一說。煥卿的心情我能理解,我能告訴煥卿的,只有你趕緊下了決斷,現在是留在池州,還是跟著我們過江。一過江,船隊就要立刻南下返航。那時候連我們都沒有船可用,這個我得先告訴煥卿知道。」
陶成章萬萬想不到嚴復居然找出「遵守組織紀律」如此不靠譜的理由,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這也不能怪陶成章,這年頭雖然大家也說什麼「紀律」,不過這紀律從來都是讓別人遵守的。輪到自己麼,大家講的是在組織裡頭各自的資歷、實力和權力。與紀律可以說是八竿子沒關係的。以陶成章的世界觀,這就是嚴復故意在忽悠自己了。
但是陳克「忽悠」陶成章,陶成章還能抵抗一下,嚴復這麼說,陶成章只能接受。在他沉默思索的時候,嚴復可沒有閒著,他不斷的發號施令,調動著船隊做好出航準備。面對如此冷遇,陶成章畢竟也是個人才,平日裡也是極有主見的,只是被人民黨這種直來直去的態度一時打亂了習慣的步驟。這也不能全怪陶成章,畢竟在沒有親眼看到之前,他真的不信人民黨居然已經有了如此勢力。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他盤算再三,已經下了決心。
叫過身邊的同志,陶成章先派人馬上去聯絡暫時沒有趕來的光復會同志,讓他們抓緊到池州,接著命已經到了池州的光復會同志們,等人民黨讓出池州之後,立刻整隊進入。由於沒有來得及帶告示,陶成章口述了安民告示內容。嚴令不許同志們搶掠百姓,而且要維持池州的秩序。凡遇到匪徒趁亂搶掠的,可以當場擊斃,以儆效尤。
陶成章這麼一條條的大聲命令下去,倒也頗有章法。同志們可沒有陶成章想的那麼多,好不容易得到了池州這座城市,革命不再是鏡花水月,革命有了一座城市。儘管知道打下池州不是光復會的功勞,但是這些同志們依舊興奮的領命而去。
嚴復對陶成章的命令聽的清清楚楚的,對於陶成章想表現出自己能幹的心思,嚴復清楚的很。只是陶成章恰恰想錯了,嚴復身為北洋水師學堂的校長,精通軍務。從庚子事變被迫離開軍隊之後,他唯一能看上眼的也只有人民黨的軍事委員會會議。現代軍事行動的複雜程度根本不是陶成章能想到的,陶成章表現出來的「幹練」,在嚴復看來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簡單。嚴復原本倒不是沒有想稍微照顧一下陶成章的意思,聽了這番調配。這點好意立刻煙消雲散。
陶成章並不知道嚴復的想法,他命令完之後覺得大事已經處理完畢,這對嚴復說道:「嚴先生,我跟著你們過江。」
戰鬥結束之後,人民革命軍的部隊隆隆的開出了池州,光復會的成員也急急忙忙的進城。人民革命軍承兩排總隊,光復會則是想一窩蜂的搶先進程,雙方的隊伍立刻就在城門口堵住了。門口的是柴慶國領隊,他哪裡把光復會看在眼裡。一聲令下,革命軍的部隊就把光復會的那些人給推倒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