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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遠在黨委會上發言,認為既然大家的目的是開創新政體,對於舊時代的破事沒有任何必要關注。唯一要注意的是,如果是盛宣懷指派人來的話,一定要留下以後見面的餘地。盛宣懷在安徽的影響力頗大,在建成根據地之前,沒有必要得罪這個人。在徹底打出造反旗幟前,盛宣懷還是能夠提供很多支持的。盛宣懷是中國歷史上很有些作為的人物,他是個維新派,在洋務運動中創辦並經營輪船、電報、紡織、煤鐵礦、鐵路等到實業,創辦銀行、開辦中國近代大學堂。也算是個大人物。
尚遠甚至認為,只要能夠和盛宣懷搭上關係,甚至現在就可以考慮安徽的事情了。
尚遠說這話之前思量了頗久,一般來說,能這麼說的人,要麼是關係莫逆,要麼是別有用心。最後讓尚遠下了這個決心的,是陳克在黨課的上的話,北京黨小組提供過不少資料,雖然現在袁世凱與盛宣懷看似同舟共濟,但是盛宣懷和袁世凱只見的私下鬥爭,特別是1901年開始的針對「輪電兩公司」的管理權衝突,那是相當的微妙。
與袁世凱一樣,盛宣懷也是北洋的骨幹。1901年李鴻章去世後,前北洋向袁世凱主持的後北洋轉換,繼任的北洋大臣是袁世凱,那時候袁世凱與盛宣懷兩人因為政見一致,合作非常親密。但是1902年盛宣懷的父親去世,他回家「守制」的時候,袁世凱就開始插手盛宣懷主持的「輪電公司」。「輪電公司」是指輪船和電報兩個由北洋創立的新企業。一直是盛宣懷主持。
蜂窩煤這個東西,到現在為止,每天的盈利遠高於預期。陳克曾經以為會有什麼手工工人來競爭。結果他失算了。這年頭還有手工行會的鉗制,手工業者改行生產並不容易。更重要的是,這年代的人本沒有適應激烈的競爭。21世紀那種山寨滿天飛的情況完全沒有發生。加上陳克一開始就經過調查,價格壓得很低,死死逼住了手工業者的底線。機械生產的效率根本不是手工業能夠對抗的。價格低,貨源足,加上用戶穩定。蜂窩煤每天能賣三萬塊,銷售額是每天六萬文錢。加上修爐子,賣爐瓦,收入頗為不低。而且用戶還在穩定增加。如果是天津和北京都能夠普及的話,每天收入超過二十萬文錢應該沒有任何問題。這可是一年就是超過十萬兩白銀的買賣。而投資相當的低。不過是幾個廠而已。與動輒幾萬幾十萬兩的投資相比,這根本不算什麼。如果能在河北幾個大城市推行開來,甚至在全國有條件的地方推行開來,這收入就會大到沒邊了。不過這都是後話。現在根本不用考慮。
現階段,蜂窩煤也不過是個小伎倆的玩藝,所以袁世凱應該是看不到眼裡。作為示好,讓盛宣懷經營也是很可能的。
這位盛官員是盛家的子侄,三十多歲,人胖胖的,看著頗為和氣。當然了,因為他應該知道陳克的來歷,所以才會這麼和氣也說不定。也不知道是運氣還是別的,何汝明沒多久又來拜訪了。陳克乾脆就宴請了兩人。
酒席上,盛官員告知,蜂窩煤的事情現在是陳克他們私自在做,北洋這邊的意思是得掛個名。官辦是不可能的,因為牽扯太多手續,既然是牽扯到煤炭,就歸到北洋輪船公司旗下,講一個給朝廷的「報效」數值就可以經營了。而且盛官員表示,「報效」的額度可以慢慢談。
既然要「慢慢談」,那就意味著得看盛官員的態度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陳克也不太懂這中間的技巧,他乾脆就直說自己不懂。但是有什麼可以效力的,他絕對不會推辭。
盛官員嘿嘿一笑,「文青兄,聽說你有批藥要送給袁大人。袁大人的東西我可不敢要。不過呢,你還有沒有備的多出些的……」
雙方最後談妥,陳克提供200份藥給盛官員「試用」。陳克強調,這藥毒性大。盛官員笑道:「這藥的事情我們都知道,我在天津城的家,我家裡面有人知道這藥。文青兄提醒,我知道是文青兄的好意。」
話都這樣了,陳克也不好說什麼。倒是何汝明聽到之後,這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談完了正事,大家就開始閒扯。說著說著就互相通報了情況。得知陳克25歲了還沒有成親。盛官員笑道:「這麼大了,也該早早的成親。文青若是有看得上的人家的女孩子,我來幫文青提親。」
說起這個,陳克突然想起了何倩來,忍不住瞅了何汝明一眼。盛官員真的很賊,他思索片刻突然笑道:「難道文青你看上了何大人家的閨女不成。」
陳克被嚇了一跳,他忍不住問道:「盛兄,你怎麼知道?」
「我原先卻是猜,現在才知道了。」盛官員笑道。
何汝明臉色尷尬,陳克也覺得失言了。盛官員看大家都尷尬,就沒有就這個問題多說什麼。
酒席散了,送走了盛官員,陳克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卻聽何汝明突然說:「文青,你可知你這是惹了大麻煩麼?」
第四十四章
北京黨小組會議的水平遠超上海黨小組,這是由人員素質決定的。滿清官員出身的黨員們有更多實際工作經驗,而且黨小組的組織模式完全照搬後世的黨組織,完全圍繞工作為中心,所以滿清體制內遠沒有能夠發揮出來的能力也都得以充分發揮。
見過盛官員之後,按照規定,陳克需要在當天匯報。其實對於談判的底線也是黨小組制定的,陳克本人的隨機量裁權並不大。匯報結束後,陳克又談了何汝明的態度。何汝明認為與北洋合作完全是被北洋給吞了。對這樣危言聳聽的說法,黨小組的同志也就是聽聽而已。北洋為了擴大資本蓄積量,很多產業都是商辦,舊有的企業都開始不斷商營,就更別說新式的企業了。何汝明想分杯羹的想法是如此的明顯,同志們甚至懶得對此進行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