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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克沒想到武星辰來得這麼快,被華雄茂晃醒,陳克睡眼惺忪的抬起頭,就看到武星辰站在門邊。抬起手錶看了看,才兩個小時。
「武兄,你來了。」陳克掙扎著站起身來。
「陳兄,你這是準備吹祥器呢?」武星辰笑著說道。
陳克想了想才明白過來。自己穿了白大褂,倒有些「孝子賢孫」的模樣。好久沒人和自己說北方話,看著華雄茂疑惑的神色,陳克忍不住開心的大笑起來。「武兄說得有趣。」
三人坐下後,陳克大概說了下,自己在做治花柳病的藥,現在需要取病人瘡口的膿液做實驗。剛說完,武星辰幾乎要勃然大怒了。沒等他發作,陳克請他去隔壁看看。武星辰強忍怒氣到了實驗室,看到滿屋奇怪的設備,武星辰的怒氣登時就熄了。
陳克拉了凳子,三個人再坐定。「其他人去買兔子了。」陳克邊說邊拿起一個注射器。實驗方法就是在兔子的蛋蛋上注射一點花柳病病人的膿液,很快,兔子的蛋蛋上就會長出膿瘡,然後用兔子試藥。打著哈欠講完了實驗流程,陳可說道:「武兄,你在上海呼風喚雨的,這件事我要是能弄出個結果來,肯定少不了和武兄你合作。取膿液這事,武兄你找到地方,我親自來做。藥弄出來,就用那些人試藥。武兄你自然就知道我的藥管不管用。」
武星辰從沒有和陳克這種人打過交道,只見陳克臉色蒼白,哈欠一個跟一個。但是精神不壞,並不是吸了鴉片的模樣。對於這樣的境況,武星辰更希望能夠掌握主動,他不得不散問道:「陳兄,你到底多久沒睡了?」
對武星辰來說,現在避免直接回答陳克的問題,就是他掌握主動的辦法。只要能夠岔開話題,武星辰相信陳克以後還會求到他門上。
「三天睡了不到六個時辰。為了這藥,我可是拼了命。我是這麼想,既然咱們有緣分見面,以後為了這藥反正都得再見面。武兄,現在咱們兄弟談起這藥,還算是咱們兄弟的情誼。以後再見面,武兄找到我門上來。那時候,再談情誼,跟說瞎話有啥區別?」
武星辰分不清,陳可這話到底是真話還是瞎話。看著陳克睡眼惺忪的模樣,武星辰內心更相信這是陳克的真心話。
「武兄,我這藥是要和洋鬼子合作的。他娘的,現在的官府也就不敢惹洋鬼子。但是,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得靠武兄的江湖兄弟。我這個錢,掙得不多。對於天地會堂口來說,這錢不多。天地會呢,要麼一口把我吃了。要麼呢,派個何益發這種人和我一起。我找何益發那種廢物,肯定不如找武兄這種人物。這錢不多,咱們兄弟義氣幹這事。該掙的錢,咱們兄弟一文錢都不少。憑啥讓何益發那種蠢材掙了?」
陳克看著迷迷糊糊,但是說的話,每句都直指武星辰的內心。武星辰仔細的看著陳克,只見陳克兩眼通紅,臉色蒼白。很明顯是熬夜的模樣。但是陳克說的每句話,都在暗示武星辰應該爭取自己的利益。
「這種破事,若是讓別的人來干,別的人肯定覺得丟人。找幾個染了花柳病的妓女,這他娘的就是故意削了兄弟的面子。可我要找武兄,就是讓你親眼看看我的藥效。這東西做不了假,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武兄你一看就知道。兄弟我就是覺得武兄你是個人才,咱們做了這事,你好我好。治病救人,這是積了陰德。武兄,就是等咱們死了之後,見了閻王,你武兄救了這麼多人命,那些人也記得你的恩情。武兄,咱們一起幹這種事。這是功德。」
聽了這話,武星辰忍不住想握住手腕上的那串佛珠。那是少林寺方丈開光的佛珠。武星辰十歲的時候,他母親親自求來的開光佛珠。武星辰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現在本來是兩個流氓大談分贓。但是在陳克說來,反倒是功德無量的事情。
華雄茂聽著陳克的話,只感覺一種失意和佩服。今天和他和齊會深談得那麼深,就是在談這種特效藥的利潤,不要落入了別的口袋。但是,陳克從來不談此事,但是他早就考量清楚了未來的事情。
自從見了陳克,華雄茂舊覺得陳克不是個一般人。今天,陳克能說出這種話,讓華雄茂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同時對陳克生出一種怨懟。為何不早點對自己說出這些?自己為陳克想了這麼多,難道只是自作多情?
就在此時,華雄茂看到陳克轉向自己,微微的一笑。華雄茂看著陳克布滿血絲的眼睛中那種微微的歉意和鼓勵。頃刻間,華雄茂覺得自己已經理解了陳克的意思,陳克並不是自作主張。僅僅是因為沒有預測到華雄茂能如此快的把武星辰叫過來。
無論如何,這件事陳克肯定會和自己說清楚。華雄茂堅信自己沒有看錯人。陳克雖然功利,卻不是一個只為自己考慮的人。
第十四章
「武兄,要不要合作呢?」陳克大大咧咧的說完,然後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
武星辰又把陳克方才說過的話想了一遍,竟然沒有發現任何不對頭的地方。製藥、賣藥,的確需要道上的兄弟忙幫。武星辰並不擔心陳克能玩出什麼花樣。而且陳克說的沒錯,武星辰從這件事一開始就介入,未來的收益的確非常大。如果覺得事情不對,武星辰果斷地退出就好了。
但是這合情合理的一切,在這個世道本身就是不合理。這不是武星辰理性的判斷,而是完全感性的判斷。當今的世道有多黑,武星辰非常清楚。陳克應該有什麼隱藏的詭計吧。想到這裡,武星辰問道:「陳兄到底想讓我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