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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前些日子與朱挺的爭執,政委覺得心頭更加煩躁起來。然而警衛員已經跑過來,「政委,出現了像是敵人的傢伙。」
「撤退。」政委乾淨利落的答道。如果面對的是立場頗為鮮明的戰爭,無論什麼命令都很容易。工農革命軍的官兵都知道為何而戰,哪怕是再危險,頂多是個死。這次沿江而上就是為了彰顯力量,為下一步全面解放四川做準備。
炮艇和運輸船已經完成調頭,等指戰員都上了船,汽笛的鳴響第一次迴響在成都平原上。也不管膽戰心驚圍上來的那些人怎麼想,小小的艦隊起錨開始順江而下。返程的確很快,即便沒有李太白「千里江陵一日還」的速度,船隊只用了不到逆流而上一半的時間就回到了樂山。與艦隊主力匯合之後,艦隊踏上了返航的行程。
到了5月7日,艦隊再次回到白帝城。觀察員遠遠的就看到高高的岸邊豎起了一座簡易燈塔,那紅色的燈光是電燈。有這樣設備的只可能是人民黨的大部隊。「奉節已經解放了!」觀察員忍不住對同志們高聲喊道。
無論是朱挺還是政委都長長出了口氣,只要在解放區,有強力的組織作為後盾,一切問題都好解決。根據各種優先級處理遇到的諸多問題,至少那個孩子的性命是保住了。
艦隊停靠在奉節,前來迎接的同志立刻上來詢問起這次航行的過程,遇到的情況,包括長江與岷江兩岸各種關鍵位置的照片,以及手繪的地形圖。這些都是繼續進軍四川中重要的資料。
好不容易弄完了這些,沒等朱挺與政委來得及問關於那孩子的事情。駐紮奉節的同志就問道:「就我們所知,你們在奉節做了一台手術?」
「是的。」政委答道。他看得出,地方上的同志神色預示著一些不好的事情。
果然,地方上的同志認真的說道:「那孩子死了。」
「什麼?」政委和朱挺都差點蹦起來,「手術很成功啊。」
「是的,我們的醫護人員檢查了孩子的屍體,手術並沒有問題。那孩子是死在手術後引發的細菌感染上。」地方上的同志答道。
「不可能啊。我們給了那孩子的母親醫囑,還有消炎藥。」政委站起來大聲說道。
地方上的同志點點頭,「這件事我們也調查一下,那孩子的母親也說了你們給了藥,但是她覺得一開始沒事,沒有按照醫囑每天吃。後來等到那孩子因為細菌感染之後發起高燒,她情急之下,把藥都給孩子一次性吃完了……」
政委頹然坐回到位置上,他大概聽到了地方上的同志說此事已經調查完畢,所以艦隊的同志並無責任。然而政委一片混沌的腦子對這些信息完全沒有反應。他能夠確定的是,如果當時沒有那麼著急的繼續去上游的話,或者留下醫生的話,這孩子只怕就不會死。可是當時能做到這些麼?經過這些天的反思,政委其實承認朱挺所說的是對的,軍委的命令是艦隊沿江而上,並不是跟活菩薩一樣來治病救人的。而且如果沒有醫生當時開動動手術的話,那孩子撐不過三天。闌尾已經出現潰爛跡象,等到潰爛的膿液進入腹腔,神仙也救不回來。
艦隊燃料不足,而且必須回到武漢匯報情況。原本沉默的政委一路上更加沉默了。到了武漢,匯報了工作之後,政委乾脆直接找上了總政委何足道。除了何足道之外,政委真的不知道到底誰能完全解開這個心結。
第二百二十章 解放戰爭(五)
何足道和絕大多數高級別政委都很熟悉,他的工作就是搞政治宣傳與思想工作,一般來說艦隊政委們找何足道的時候他總是會接待的。請政委在辦公室的棕墊布藝沙發上坐下,何足道開始傾聽長江艦隊政委的訴苦。聽完之後,何足道建議道:「我建議你去新的心理諮詢部門和他們交談一下。」
政委仿佛被火炭燙了般激動起來,「什麼?那個抓罪犯和瘋子的部門?」
人民內務委員會是人民黨首先創建心理學部門的單位,接著就是公安系統的行為心理學部門,這個部門以及學科的覆蓋範圍很快就超過了這兩個強力部門的範疇,再接下來就是紀律監察委員會以及諸多與社會行為有關的部門,但是人民黨的同志們對這兩個部門的印象很差。這兩個部門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各種反革命,以及心理不適應症。在同志看來,就是抓罪犯和瘋子。
「你看,你看,你這馬上就不實事求是了吧。」何足道笑道:「我們的核心理念就是實事求是,然而事實證明想做到實事求是需要適合的方法。這種方法對與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特點,所以組織上才組建這個部門,開創這門學科。」
政委明知道何足道說的沒錯,但是怎麼克服不了對心理諮詢部門的厭惡感。別過頭,政委乾脆打量起何足道的辦公室。辦公室簡單的不能再簡單,除了新的布藝沙發之外,屋裡面所有桌椅家具都是用了有陣子的模樣,這間辦公室的乾淨整潔程度倒也像是一位總政委的水平。唯一能夠稱為裝飾品的只是牆上掛著的「實事求是」四個字。
屋裡面實在是沒有一點能夠給政委以刺激或者安慰的東西,政委只能收回目光,「何政委,我覺得你肯定比那個部門強。」
何足道不急不慌的答道:「你又沒有調查過,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