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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見沒有?」趙春花又喊了一聲。
「要回家種地,你自己回家種地,我是不回去。」馬慶升冷冷的答道。
「你……,你有本事對別人橫去,對我橫什麼?」趙春花突然喊了起來。
馬慶升突然大怒,他攥緊拳頭站起身來。
「要打我是不是?那你打,打死我算了!」趙春花根本沒什麼畏懼,她尖聲叫了起來。
馬慶升強忍住怒氣坐回到凳子上,他揍過老婆,結果被婦聯的同志上門批評了好幾次。他也覺得自己再打老婆也不合適,最後馬慶生長長的舒了口氣,坐回到屋裡頭,「你自己給我回家,我是絕對不回去。」
「我,我才不要回家。」
「你回不了家就好好找份能幹的工作,老老實實的上班。」馬慶升從嗓子裡頭逼出這麼幾句話。
趙春花是馬慶升復原之後跟著馬慶升一起進城的。這幾年的根據地的工作是越來越不好找了,最初的時候,根據地廣泛招工,特別是鳳台縣老根據地,各種工廠都辦的早,招人也多。但是兩年的時間,那些表現優秀的工人要麼被照進工廠當了工人,要麼就是簽署了短期合同。每倒農閒的時候到工廠上班。很多不適合工廠工作的逐漸被淘汰了。
馬慶升自然不用說,他能夠勝任繅絲廠保衛部工作。趙春花也不是笨,而是平日裡太愛顯擺。換了幾份工作,雖然競爭不過人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工廠裡頭招工也要通過工會,工會每次不記名投票,趙春花都落選。正式招工,趙春花總是通過不了。
對趙春花的表現,馬慶升是有過親身體會的。在繅絲廠工作的幾個月裡頭,沒有人不知道趙春花是誰。這在鄉裡面或許還能說「人的名樹的影」,但是在工廠裡頭,趙春花的每一個錯誤都被認為是馬慶升的錯誤。馬慶升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沉重壓力。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趙春花換了幾個單位,開始或許收斂些,但是要不了太久就「舊病復發」。這一顯擺,就要完蛋。
在鳳台縣繅絲廠,已經有月收入八塊的高等繅絲工。馬慶升一個月工資也不過八塊。每天忙忙碌碌,加上獎金不過十二塊。
高等繅絲工的工作量比馬慶升少些,馬慶升在廠房裡頭巡邏的時候見過人家勞動。高等繅絲工那手真多快,眼力真多准。這些工人勞動的時候一個個聚精會神。勞動完之後人家整備工具,收拾自己的裝備,抓緊時間休息。馬慶升從平日的聊天裡頭,根本就了解不到這些工人的太多信息。基本的情況到還有,但是更加詳細的家庭信息,馬慶升只去人事部查才能查到。
馬慶升自己的老婆一個月只有兩塊錢,但是「名聲在外」,這之間的確有極大的差距。
「我不就是笨麼,幹不了這些活!」趙春花突然抽抽搭搭的哭起來。
「你笨?!你就是太好顯擺,到哪裡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哪裡出來的。誰家的媳婦出來跟你這樣的?」馬慶升怒吼起來。
被馬慶升一吼,趙春花卻也毫不示弱,「你這人民黨的官怎麼當的?人家當官光宗耀祖,當了人民黨的官,你說點什麼都不算。虧的還說解放婦女呢!這到底解放了什麼?」
馬慶升原本還是低沉鬱悶的話,聽了這話,他臉色登時就變得嚴厲起來。他的聲音都顫抖了,「你給我胡說八道些什麼?」
「當了官就要做什麼表率!給人民黨賣命還要被殺頭,這就是表率?」趙春花看來對此很有意見。
馬慶升覺得身上一陣悸動,整個人都被這話嚇得有些木了。近兩年安徽抓了不少人,公審後判刑,也槍斃了不少。不過這裡頭頗有不少是人民黨的幹部。司法部門以及人民內務委員會嚴抓紀律。而且在努力完成制度。馬慶升身為保衛部的幹部,他就親自參與制度的建設。
「有人操作的環節必然會出管理上的漏洞!」這據說是陳主席說的話。在制度建設學習中,這個理論被反覆討論。
那些負責思想工作的人,嘴就是會說。他們不說不相信別人,而是用「什麼叫做保護。就是不給別人犯錯的機會。沒有制度的管理,誰都經不住誘惑。為了保護大家的利益,我們必須完善管理制度。」
馬慶升抓到過偷生絲的,抓到過偷錢,偷飯券的。作為保衛部門,就是要和這幫人作鬥爭。人民黨的幹部裡頭,貪污盜用公款的絕不是一個兩個。隨著國營工廠的規模越來越大,這種人倒也越來越多。
直到殺了不少人,馬慶升反倒覺得「不給人犯錯的機會,這就是保護」挺有道理。如果管理的嚴,那幫人想方設法也頂多弄到小東西,被逮住也不過是判幾年。但是沒有管理,貪污的多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趙春花居然敢質疑反貪污!這可是把馬慶升給嚇壞了。
「你胡說什麼?」馬慶升顫抖著聲音問道。
趙春花也是氣話,她豈能不知道這麼說對自己沒有絲毫好處,工廠裡頭也有質疑人民黨的工人。不用人民黨自己動手,工人們就自發的把這些人揪出來了。在好幾個廠子待過,工會每周四下午開會,與工人們討論各種問題。如果有人罵人民黨,工會是會討論這些罵人民黨事件的理由,也未必一定會認為工人說的不對,有些時候甚至會調整工廠的一些做法。
不過在趙春花看來,只要工廠不肯承認官員家屬的地位,那這些制度肯定是有問題的。可惜人民黨這裡還就是不肯承認官員家屬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