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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談話的同志微微嘆了口氣,「不著急,讓呂凱文同志先平復一下心情。誰來訪問呂凱文同志都有記錄,楚德力團長的老鄉,這很好查。咱們馬上向政治部匯報此事。」
有了兩條線索,政治部以及半隸屬政治部的政治保衛部組成了調查組。儘管陳克不同意人民內務委員會介入此事,陳天華卻覺得有必要讓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對此有所了解。所以開會的時候請了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旁聽」。
這旁聽絕不是瞎聽,人民內務委員會派出了精幹的同志參加了此次會議。具體的操作過程反倒不太複雜。楚德力的老鄉楚世福立刻就在交叉對比中凸顯出來。近期拜訪過呂凱文與龐梓的就他一個人。嘴上不敢下定結論,與會的這些同志心裏面都把楚世福當成了最大的嫌疑對象。
這次整風運動中很多被整頓的同志表現出來的態度讓政治部上下極為不滿,「官本位」「封建權力分封思想」「山頭主義」,陳克曾經提出過的種種問題,政治部曾經覺得陳克諸位未免太苛責,對同志們信任度不夠。
事實證明,陳克一直以來的警告並不是空穴來風,負責思想政治工作的政治部反倒是完全沒有看到同志們的這些缺點。開黨會,開談心會,開民主生活會,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大部分同志嘴上說的都似模似樣,一到大權在握的時候,根本不是嘴上說的那樣。
陳天華性子本來就比較急躁,糾纏在一起的諸多問題同時爆發,呈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陳天華真的感覺措手不及。種種負面情緒糾結在一起,讓他感到極度煩躁不安,連著好幾天都沒能睡個好覺。「內部泄密」這個性質最嚴重的事件讓陳天華把一腔怒火找到了突破口,看到有了初步嫌疑人,陳天華急匆匆的說道:「請這麼多同志過來,就是想把這次內部泄密問題商討清楚。」
政治部其實沒什麼可商討的,陳克說過,暫時把這次的事情當作一個紀律問題來看待。如果想把這件事給嚴辦,就得靠人民內務委員會這個「強力部門」來說些別的思路了。
內務委員會的代表名叫劉勇勝,與人民黨的同志一樣年輕,不過卻有著一種與年紀不太相仿的陰冷感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嘴唇像是拒絕說話般始終抿在一起。聽了陳天華的話,劉勇勝的嘴唇更是緊緊的閉住。
陳天華等了一陣,不得不主動問道:「劉勇勝同志,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劉勇勝沉默了好一陣才答道:「泄密是指故意去探聽消息,然後傳播這個消息。現在看即便是泄密也是內部泄密,是個紀律問題。如果是有同志根據得到的情報自己歸納終結,即便他說了一些消息,也只是發言不慎的紀律問題。聽大家剛才介紹的情況,我都沒辦法確定是不是泄密。」
在根據地裡面,人民內務委員會負責鎮壓反革命,調查體制內犯罪行為。是個手頭見血的強力部門。劉勇勝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只是按照他所說的,對問題的判斷嚴重程度甚至還比不上陳天華的看法。「內部泄密」與「發言不慎」相比,發言不慎完全在批評教育範疇中。在這次會議之前,陳天華專門與內務委員會的同志通了氣,希望能夠對這次泄密事件進行嚴厲打擊。內務委員負責人當時的表現與劉勇勝如出一轍,只是沉默。現在,他們的態度看來已經非常明確了。
陳天華被這番意料之外的話給弄得很不舒服,只是人民內務委員會根本不歸政治部管,即便內務委員會中黨委作用極大,陳天華也不能直接命令內務委員會。在黨內有這個權限的只有陳克一人。「那麼內務委員會的同志們對此到底有什麼想法。」陳天華追問道。
劉勇勝臉上那種陰冷的表情毫無變化,他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們內務委員會有處決人的權限,所以我們自己首先就得遵守黨的組織紀律,遵守根據地的法律。不能以我們個人的好惡或者情緒來處理問題。在判斷矛盾類型的時候,我們不能把內部矛盾強行升級為敵我矛盾。敵我矛盾是真的要殺人的。」
人民內務委員會擁有處決權,所以陳天華希望這個強力部門能夠有所表示。聽了內務委員會的明確表示,陳天華感到很是失望。政治部沒有處決人的權力,陳克也反覆強調這次整風運動「一個不殺,大部不抓」。儘管心裏面希望採取強硬措施,陳天華也無法改變組織結構帶來的權限限制。
按耐著怒氣,陳天華說道:「那麼我們先把楚世福抓起來。」
「直接抓人會打草驚蛇,想辦法先把楚世福同志控制起來,仔細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要這麼急匆匆的行事。」劉勇勝的語調始終是不緊不慢。
若是別人這麼慢調斯理的說話,陳天華只怕早就起來反對了。作為高級幹部,陳天華很清楚內務委員會的成績。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論起到現在誰殺人民黨成員最多,當以人民黨人民內務委員會為第一。至於到現在,人民黨各組織中誰殺人最多,連軍隊都比不上人民內務委員會。很多鎮壓行動固然是軍隊出動執行,其調查,決斷,還是人民內務委員會負責。比起政治部,以這些方面的經驗而言,人民內務委員會呈現壓倒性優勢。
在劉勇勝的建議下,政治部先通過政委帶隊勞動,中途安排楚世福送東西的方式把楚世福單獨弄了出來。楚世福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算計,甚至坐到三名政治部談話幹部面前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正在執行搬運工作,面對的是交接的後勤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