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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經過大家投票,選出了以秦佟仁為首的一個設計團隊。秦佟仁表示,兩天內就能夠拿出一個整體設計出來。
散會之後,陳克由衷地對秦佟仁說道:「秦先生,機械局的同仁們真的相當不錯。」陳克本來以為這些人裡頭部會有太多優秀的人才。沒想到這些人基本都可以用。
秦佟仁淡淡地答道:「到現在還能聚集起來的工友們,都是真心喜歡機械的。這不稀奇。稀奇的倒是陳先生你啊。」
「我有啥稀奇的?」陳克很不解。
秦佟仁難得的露出了些情緒,他眉頭微皺,「陳先生,你的大作我正在讀。那裡頭講的東西可真不一般。我本以為陳先生是個文人,可這兩天看陳先生一起商量造機器,雖然不是個行家,也不是外行。更難得的是陳先生的設計思路,這種聯動生產絕非一般人能夠想明白的。這可真讓我奇怪了。以陳先生的年紀,我只能說,很是不一般。」
「見笑見笑。我現在只是個生意人。一切為了把生意做好。」
「現在是個生意人,以後呢?」秦佟仁問。
陳克一時無語,他總不能說,以後我就是職業革命家了。
見陳克不吭聲,秦佟仁說道:「陳先生,我看你管工廠很不一般。我有個建議,你乾脆就把你的那套拿出來用。這些工友,哦,按陳先生愛說的,是同志們,都是真心熱愛機器行業的。何大人把這些人召集到一起,可是費了心思。若是這個廠搞不好,我覺得只是讓大家平白的傷心。還望陳先生不要縮手縮腳的。」
這話合情合理,但是怎麼給陳克一種很怪異的感覺。他答道:「這個自然。」
「那我就去設計圖紙了。」秦佟仁說完之後轉身就走,把陳克丟在原地,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第三十九章
秦佟仁留著條辮子,天津機械局的各位同志也留著辮子。陳克一直不敢問一個問題,留著辮子開車床,安全麼?
陳克自小在柴油機廠的家屬院長大,金工車間的女工人們倒也都是辮子。馬尾長發是不允許開車床的。那時候男生毛碎一樣的短髮那時候並不流行,所以女工人那時候也覺得很為難。頭髮扎不起來的話,髮絲不時垂在眼前很耽誤工作。頭髮太長,紮起來也麻煩。因為車間規定,工作是,長發必須順在工作服內。女工的長髮捲入工具機,結果導致可怕工傷的例子,實在是慘不忍睹。可秦佟仁和其他工人們留著辮子,陳克就覺得很不對頭。工作的時候大家怎麼辦呢?
很明顯,陳克多慮了。設計圖製作的時候,工人分成兩組,一組設計。另外一組跟著陳克去做爐瓦。爐瓦燒制不費事,工廠附近就有磚窯,很快分批燒出了幾組爐瓦。這些工作對辮子要求不高。
等到開工的時候,眾人都把辮子熟練的盤在脖子上,辮梢用簪子固定好,倒也是個辦法。陳克本來想遊說大家剪辮子的企圖是落空了。不僅如此,同志們工作狀態良好,只用了四天,設備也就基本成型了。鋼架換成了木架,體積大了很多。多孔大鋼錘變成了包鐵木槌,用石塊加重。看著同志們把自己原先的設計變成了充滿中國風味的新設計,陳克無言以對。
這些天陳克按照新時代的工廠管理模式組織同志們的生活,也就是說,早上七點半起床,集體跑操十分鐘,然後一起洗漱。這年頭沒有牙膏,刷牙是用布擦。工廠的蜂窩煤爐修好之後,燒水方便很多。每天大家輪流做三頓飯,早上是一三五是麵湯,饅頭加鹹菜。二四六是小米粥,鹹菜加饅頭。中午時饅頭加炒菜,四菜一湯,一定要有個肉菜。晚上就是把中午的菜熱了,再燒個湯。
吃了早飯,八點半準時開工。開工前先唱兩遍《咱們工人有力量》。教這首歌的時候,大家還覺得扭捏。不過學會這首歌之後,同志們立刻就喜愛上了它。一開始是開工前唱,第二天就有人工作休閒的時候開始唱,三天後,晚上沒事大家就開始唱。「咱們工人有力量,嘿!咱們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聽著寢室裡面迴蕩著這首慷慨豪邁的歌曲,陳克相信了一句話,「人是需要點精神的。」這群留著辮子的同志們足以證明這些。
辮子戲且不去說它,如果真的問21世紀男青年一個問題——「你喜歡清朝麼?」估計95%以上的人都會明確表示,「不喜歡」。這個以殺戮起家的朝代,卑躬屈膝向外國投降的朝代,毀滅的無聲無息。連為數極少的滿清遺老也哀嘆過,明朝覆滅時,如火如荼。滿清覆滅是,如塵如土。曾經是這個國家支柱的官員、軍隊,士紳,全部拋棄了滿清。毀滅滿清的如果是中共這樣強大無比的組織,或許倒也給滿清留了些面子。而辛亥革命,發動武昌起義的那些人不過是毫無名氣的幾個人,而且這些人在之後也沒有聲名顯赫。為數極少的那麼幾個發動者,就引發了滿清土崩瓦解的覆滅。滿清這個政權如同狗屎一樣被扔進了歷史垃圾堆。
陳克和普通歷史愛好者一樣,對明朝的覆滅扼腕嘆息,但是對滿清的覆滅則是帶著欣喜的心情。在這樣的心情下,滿清時代的那些官員和骨幹也被陳克鄙視了。陳克有時候會想,凡是腦袋上留著辮子的,都沒啥可以欽佩的。為了一個垃圾政權捨生忘死,這種做法實在是不值得肯定。不過對秦佟仁,陳克實在是無法鄙視。對於天津機械局的這些同志,陳克也無法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