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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劉勇勝接著說道:「但是,我認為,這還得打。為什麼呢?因為有些人認為我們講科學,不贊成刑訊逼供。所以覺得自己不用遭受皮肉之苦,就可以不和我們說實話。所以,我個人的這個審問習慣呢,我不問你任何問題,我先上刑。變打邊看你對痛苦的承受能力,怎麼打能讓你最疼最難受。咱們先把這個規矩走了,我認為你就不會產生誤解。認為我們除了問話之外,什麼都不會幹。」
儘管是冬天,任繼周卻覺得背上冷汗直冒。如果劉勇勝揮著皮鞭,或者滿臉猙獰的恐嚇威脅,都不可能給他造成如此之大的心理壓力。偏偏劉勇勝講科學,講道理,所說的並非一派胡言。不僅如此,劉勇勝還希望任繼周自己能夠理解劉勇勝用刑的理由。這反倒把任繼周真的給嚇住了。
不知何時,任繼周突然發現自己額頭上也滿是汗水。如果劉勇勝用刑的目的只是讓任繼周交代什麼,任繼周還能編些瞎話。可這次用刑根本不追求任繼周說什麼,而只是一通「殺威棒」。那麼殺威棒之後還有什麼更兇殘的手段在等著任繼周呢?
想像所造成的恐懼,甚至比痛苦本身更令人恐懼。就在任繼周滿頭大汗,不知所措的時候。劉勇勝慢悠悠的問道:「怎麼樣,任先生,你有什麼想法。」
任繼周下意識的說道:「我真的不是探子,我一開始就說了,我不是探子。」
「嗨!」劉勇勝嘆了口氣,「任先生,你若不是探子,你剛才就會一直試圖證明自己。現在你這麼說,只能說你在考慮該不該承認自己是探子。所以等打完了我們再問話吧。」
第一八十六章 衝突的前奏(十三)
挨打還要「科學挨打」,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的話,任繼周還真不相信世界上居然能有這樣的混帳事。被帶下去「打殺威棒」的時候,任繼周一度認為是要挨棍子,沒想到上刑人員把他帶離了工地,在一個密不透風的車裡面不知道走了多久,車門打開的時候,任繼周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院子裡面。被帶進院子中的一間屋子,屋裡面的人神色平靜的解開任繼周的手銬,讓他「先活動一下手指,以免不必要的損傷。」
任繼周被遇到的事情弄糊塗了,他看了看上刑的屋子,既沒有什麼鐵鏈,棍棒,皮鞭之類的玩意。只有幾個樣式古怪的椅子。正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行刑人員也不再多話,就給任繼周按在一張椅子上讓他強行坐下。椅子上有些鐵箍,合起來之後鎖上,正好把任繼周箍在椅子上無法動彈。一個挺精巧的指夾馬上給強行套上,十一根木條間把任繼周的十根手指牢牢夾住。
到此為止,雖然受到了粗暴待遇,好歹還沒有產生痛覺。就在任繼周終於想起來是否該說什麼的時候,指夾在機械的拉動下開始收緊了,被木條夾住的十指就向任繼周大腦傳送著強烈的痛覺信號。大腦又自動調動了控制聲帶的肌肉,任繼周隨即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任繼周「引吭高歌」了半分多種之後,指夾鬆了下來。痛感降低,任繼周停止了嚎叫。淚水、汗水不受控制的噴薄而出。行刑人員拿了根木棍遞在任繼周面前,和氣的說道:「用牙咬住的話,一會兒繼續上刑的時候,可能你會感覺好些吧。」
「我招了,我招了行不行?」任繼周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問。
上刑人員神色嚴肅認真的答道:「流程沒走完,這肯定不行。方才給你說過,我們不搞刑訊逼供。邊打邊問是不對的。怎麼樣,要不要咬住木棍?」
任繼周還在試圖怎麼逃避受刑,上刑人員對這種人見多了,知道一時半會兒說服不了任繼周面對事實。放下木棍,上刑人員繼續開始工作起來。行刑室中立刻響起了任繼周的鳴叫。
掐著秒表上完指夾,接下來就是腿上的夾棍。腿上夾棍完了之後,就是水刑。現在是冬天,本來就冰冷刺骨的水中又混合了大量碎冰塊,把任繼周的腦袋強行按進去,人體感受著窒息的恐怖同時再經受迅速降溫的感覺,引發加倍強烈的恐怖感。這些刑罰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都自己試驗過,即便是知道不會造成強烈的肉體傷害,心理以及痛覺帶來的感受也不是那麼容易抵抗。
至於任繼周哪裡經歷過如此專業的上刑,他從十指連心的劇痛,到小腿痛入骨髓的劇痛,再到冰冷的水刑地獄,每次感受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覺固然難以忍受,上水刑的時候,冰冷的水浸入口鼻,仿佛刀割一般。喉頭,肺部仿佛火燒般劇痛,又仿佛小刀亂刺,中間夾著一股酸麻。偏偏腦子卻極為清醒,死亡的恐懼占據了任繼周的全部意識,他想盡辦法掙扎。可人民黨的刑具設計的極為巧妙,各種恰到好處的把任繼周固定在刑拘上掙脫不得。無助的感受著死亡一步步逼近的絕望。
終於被從冰水中撈出來之後,任繼周整個人癱在地面上先是連連咳嗽,等嗆在嗓子、鼻子等處的水咳嗽出來,任繼周幹了一件他至少二十幾年都沒幹過的事情。他嚎啕大哭起來。
第一遍受刑結束,任繼周昏昏沉沉老老實實的換了身乾衣服,擦乾了腦袋,被帶去了審訊室。這裡的審訊室不是工地上的那種帳篷,而是一個四壁白牆的普通房間。屋子裡面坐著的,還是劉勇勝。
「任先生,喝杯水吧。」劉勇勝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顏悅色慢條斯理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