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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謀和軍官們都想通過這次攻打合肥的戰鬥得到晉升,不過這不等於他們就什麼都考慮。以這些人的經驗和學到的軍事知識角度來分析的話,不管人民黨到底有什麼古怪,只要湖北新軍能一舉拿下合肥城,人民黨就搞不出任何花樣來。所以把湖北新軍停靠在河道附近,一來是部隊得不到休息,二來是人民黨會不斷增兵。
他們只好換著花樣勸說黎元洪,「協統大人,我軍停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張之洞大人命我們迅速剿滅亂黨,如果連合肥都拿不下,我們也沒辦法交代。」
「協同大人,就我們所知,匪眾數量超過了五千之數,多是兇悍匪類。若是不能儘快拿下合肥,匪眾再裹挾了百姓守城,我們就更難打合肥了。」
「匪眾攔河的目的不外乎是想迷惑我軍,我軍現在不能進退,對軍心影響未免太大。」
在這些勸說都讓黎元洪的想法不斷的向繼續進兵的方向上引導,但是讓黎元洪最終下定決心的原因卻不是來自參謀和軍官們的說法。人民黨攔河之後,南淝河的水面逐漸升高,河水開始向河岸兩邊擴展。如果黎元洪再不決定進軍的話,原有的渡口就完全無法使用,黎元洪就不得不退到二十里外的渡口登陸。這二十里還是水路的距離,換成陸路的話,憑空就多出了四十多里地的距離。若是行軍五十里地突襲合肥,黎元洪還有信心,讓他統兵先走一百里地,黎元洪知道這對湖北新軍就太不利了。
「湖北新軍已經登陸了。」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人民黨的前線指揮部裡頭。軍委的同志們一個個都激動起來。人民的作戰計劃是依靠湖北新軍的變化來進行的,黎元洪他們的命令下達的緩慢實在是令人焦急。陳克看著軍委的同志,他想從這些人臉上的神色裡頭看出到底誰是更加合格的。
雖然察言觀色這種事情比較不靠譜,不過陳克現在已經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經常在部隊裡頭。他判斷把握己方的方法就是對命令的執行情況的匯報,剩下的就是各種監察機構。最後剩下的就是對這些同志們的觀察了。
以前陳克不懂察言觀色到底是什麼意思,當了這麼久的「領袖」之後,陳克終於有了點心得。察言觀色這東西也是有適用範圍的不同。一般來說,越是講科學的同志,越是忠於職守認真的工作的同志,就越能夠掌握事物的一般規律。
以軍事為例,部隊的戰略建立在敵我之間的特點以及力量對比之上的,所謂的知己就是要弄明白自己有什麼,近期和長期都能夠擁有什麼樣的物力與人力。在這個基礎上,要進行針對性的軍事戰術訓練。人民黨的部隊訓練更講科學,行軍、射擊、投彈,還有注意力的訓練,這些都不是光用嘴說說就行的,沒有一次次的枯燥的反覆訓練,這是根本不可能讓士兵掌握的。
人的本性裡頭都是希望安逸的,這等嚴格的反覆訓練對於精力體系的消耗太大,所以這時候就是政委的工作了。政委們要讓戰士們知道為何而戰,為誰而戰。這就是人民軍隊戰無不勝的真正的法寶。
如果是合格的軍事指揮官與政委,他們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準備和訓練從來是不嫌多的。這些人一般都會有一種強烈的專注神色。而且說話的時候普遍用具體數字來回答。和他們一起說話是非常輕鬆的。那些不合格的軍事指揮官與政委們,一般都會聲音比較大,說話更加空洞無物。而且他們遇到問題之後,由於不太能很好的解決。所以經常會出現一種有意識或者無意識避免談及一些關鍵問題的傾向。所謂的「關鍵問題」就是大家都不太好解決的棘手問題。如果那些負責人的指揮官何政委都不好解決,那些不負責任的同志更加解決不了。
這些都只是陳克的初步感受,他知道在自己日漸脫離基層的今天,他必須學會「將將」而不是「將兵」。
觀察了一番自己的同志之後,陳克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現在的敵手黎元洪。陳克知道一些黎元洪的事情,所以這反而讓陳克不太容易做到客觀了。想知己知彼都不是兼容事情。
就在武昌起事的第二天早晨,革命軍在黃土坡找到了黎元洪,當即將他帶到楚望台,接著又擁至資議局,讓他出任都督。但黎元洪執意不肯接受。他說:「此舉事體重大,務要慎重。我不是革命黨,我沒有做都督的資格,夠資格的是孫文,你們何不接他來擔任都督。」這時,革命軍將預先擬好的安民告示拿出來要黎元洪簽字,黎元洪像怕被蛇咬一般,連聲說「莫害我,莫害我!」黎元洪這種消極抗拒的態度激怒了周圍的革命黨人,他們氣憤地罵道,「黎元洪不識抬舉,是滿清的忠實走狗」,「乾脆給他個槍子兒吃算了」。在場的李翊東也大怒,他舉槍對著黎元洪吼道:「你本是滿清奴才,當殺!我們不殺你,舉你做都督,你還不願意。你甘心做清朝奴才,我槍斃你,另選都督。」說著就要扣動扳機,嚇得黎元洪面無人色,出了一身冷汗。此後幾天,黎元洪一直是不思米食,緘默不語,他抱定主意既不再做清朝官事吏,亦不宜擔任革命軍職務。直到10月13日黎元洪仍不肯就任都督,革命軍只好將他軟禁在軍政府。他整天愁容滿面,心事重重。心想,這下可完了,朝廷把我當叛徒,黨人把我當囚徒,妻妾兒女,不得見面,如有手槍在身,莫如飲彈自盡,一致了之。由此可見,當時黎元洪消極抗拒的決心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