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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關鍵時刻,也就該我領著隊伍往上沖了吧?章瑜腦子裡頭冒出這樣的念頭。令章瑜自己都奇怪的是,對這樣的結果他竟然沒有絲毫的畏懼。當然也沒有絲毫的激昂。這個關乎於自身生死的想法很快就被拋在腦後。章瑜甚至閉上了眼睛,開始在腦海里不斷回憶著軍事會議上確定的戰術。寒風颳在軍服上,透過布縫的寒氣讓章瑜一陣陣發冷。可腦海裡頭想著戰術,章瑜漸漸連寒冷都感覺不到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信號燈傳遞來了新指示,水手兵搬動船舵引發了船身的搖晃,這才打斷了章瑜的思路。
「怎麼了。」章瑜下意識的問道。
「快到洪澤湖了,水道情況有些變化。」信號員立刻答道。一面說,信號員一面忍不住搓著手。冬天的河面實在是太冷,而章瑜站在船頭,信號員也不敢回船艙避寒。現在部隊軍裝都不厚,更沒有手套這些裝備,占了這麼好久,可把信號員給凍壞了。
章瑜想看看其他船隻的動向,可霧太厚,除了前後的幾條船,什麼都看不清。他也沒有浪費時間,直截了當的選擇了回船艙睡一會兒。章瑜可是要負責艦隊白天運行的。
天亮之後,船隊又行進了一段就抵達了一個補給點。這次的部隊行進路線是順著淮河進入洪澤湖。在進入三河,再從三河進入高郵湖,途徑揚州,進入長江水系。接著逆流而上,還要路過南京,才能抵達蕪湖。從壽州到洪澤湖地區,已經完全被人民黨控制。到了三河與洪澤湖的出口,就完全脫離了人民黨的勢力範圍。人民黨一直沒有動用過如此之大的船隊。這次安慶戰役其實就是一次貨真價實的大遠征。出發的時候還能走水路,安慶戰役結束之後,無論勝敗,部隊就要走陸路回到根據地去。船隊則是在戰役發起之前就會返航。
這就對後勤提出了沉重的壓力,部隊就在從根據地到三河之間預先準備了多個補給點,讓部隊能夠在進入高郵湖之前,儘量不消耗自帶的食物。
部隊一直在船上的話,很消耗戰鬥力。至少能吃飯的時候,部隊還是儘可能的下船舒展一下筋骨。
人民黨的高級幹部一直和基層同吃同住同勞動,官兵上下都很熟。陳克在基層時間也不短,即便是現在陳克的稱呼已經從陳旅長變成了陳書記,不少戰士們並沒有搞懂這兩個官職之間有什麼差別。大家覺得知道敬愛的陳克旅長是根據地最大的官這就夠了。
所以陳克與同志們一起排隊領飯,戰士們一點都不驚訝。不少戰士是第一次到洪澤湖來,看著這片陌生的野地,還有那一望無際的湖面,都嘰嘰喳喳的。
「陳旅長,咱們什麼時候能到安慶呢?」有戰士問道。
「還得幾天。」陳克說的很籠統。
「安慶比鳳陽府誰大?」戰士繼續問道。
立刻就有人插話,「安慶肯定比鳳陽府大。政委不都說了麼。」
陳克笑道:「政委們說的沒錯,安慶比鳳陽府大。」
一面排隊領飯,陳克一面聽著戰士們的閒話。雖然很想多在基層,但是陳克現在實在是沒有時間和精力。凡是有時間的情況下,陳克還是喜歡和戰士們多接觸的。安徽這地方素來被稱為民風彪悍,陳克本以為會遇到土匪一樣不講理的地方。可真的到了鳳台縣之後,他發現自己是想錯了。所謂民風彪悍,更多的是表現在,敢說敢做,口頭上講義氣上。對於官府也不怎麼合作。但是實際行動中,小農特有的那種急功近利的特點就體現的淋漓盡致,凡事都要立馬兌現好處。很有一種「為了講義氣」,你得把全部財產拿出來和兄弟們共享的追求。
另一方面,這種風氣又形成了對於絕對暴力的堅定服從。人民黨紀律極嚴,說服教育是說服教育,但是說服教育不等於可以放任自流。如果是生活習慣導致的問題,那可以說服教育,批評與自我批評。對於惡意違反軍紀的,部隊則從不寬容。該關的關,該殺的殺。
人民黨和部隊許諾的口糧,待遇,從來都是嚴格兌現的。紀律也是反覆強調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部隊裡頭反倒沒有遇到太多問題。黨帶著大家求生存求生活,要是還有人反對的話那也未免太奇怪。
所以提起打仗,這次動員的時候部隊政工系統倒是頗為頭痛了一番。打安慶的戰略意義到底怎麼用大家能夠理解的話來陳述?不少戰士其實連安慶這個名字都沒聽還說過,更不用說對長江有什麼地理概念了。至於打安慶的戰略意義,對中國的影響,對革命的影響。戰士們一丁點都沒有概念。別說戰士們,不少高級幹部都感覺這次戰役實在是太過於危險,如果不是陳克的絕對威望,以及足夠的分析,大家也根本想像不出要千里迢迢的去打安慶。
既然如此,怎麼讓戰士明白打安慶的意義,實在是讓政委們大傷腦筋。各種無法自圓其說,很是牽強附會的口號紛紛出籠,連「打下安慶,敞開吃肉。」這種毫不講政治的說法都有了。最後,大家的意見統一成,「打完老虎打老鼠。」
安慶作為滿清在安徽的統治中心,連安慶都能打下,其他的地方更是不值一提。戰前動員上,何足道就激情洋溢地說道:「人家說,老虎屁股摸不得。可安慶根本不是真老虎,他們就是紙老虎。對這紙老虎,我們偏偏要去摸一摸。不僅要摸,我們還要打,把這紙老虎打死。打死了這紙老虎,其他地方的官府就是個老鼠。誰也不敢再來欺負我們老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