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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能滅了陳克,任由他這麼下去,亡大清者必陳克無疑。」王士珍說道。儘管王士珍對滿清的朝廷並不喜歡,突然看到陳克這種真正有能力打倒朝廷的勢力,王士珍幾乎是本能就開始思考如何消滅這股新勢力的方法。
段祺瑞也是同樣想法,不過他與王士珍的出發點有些微妙的不同。段祺瑞皺著眉,「我北洋軍再與陳克打仗的話,一定要小心,絕不能重蹈覆轍。我看陳克此人心胸氣量可是不小。若是袁公完全掌握了朝廷的局面,那還能一戰。現在朝廷裡頭意圖對袁公不軌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那些人滿眼都是自己的權勢,根本沒把朝廷的事情放到心裡。這點實在是棘手。」
聽段琪瑞這麼一說,王士珍心裡頭也十分抑鬱,他忍不住說道:「國之將亡必出妖孽。下有陳克,上有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外國列強也步步緊逼,這大清的江山……」
雖然極為本能的想維護滿清朝廷,王士珍卻沒有完全被自己的情緒壓制了自己還算是明白的戰略觀點。陳克已經很強,朝廷偏偏陷於無盡的內鬥之中。而慈禧年事已高,慈禧一死,帝黨與後黨的矛盾定然會全面爆發。朝廷裡頭能撐起大局的只有寥寥幾人。張之洞已經七十歲了,俗話說人活七十古來稀。眼看張之洞有今天沒明天的,他絕對不可能挑起大梁。袁世凱雖然有能力挑起大梁,可他是後黨,帝黨都認為袁世凱出賣過光緒。一旦慈禧去世,帝黨們肯定不會放過慈禧,不管局面危急到何種程度,帝黨們說什麼都不會同意袁世凱執掌大權。可帝黨的那些廢物哪裡有能力撐起大清的局面?
再想想人民黨這邊,陳克不過二十幾歲,年輕的都有些過份。聚集在陳克周圍的這些人,至少王士珍所見,年紀都與陳克相差無幾。這些人現在就已經鋒芒畢露,再給他們幾年時間歷練,他們定然比現在更難對付。這些年輕人甚至不用在軍事上完全勝利,時間完全是站在陳克這邊的。滿清裡頭能幹的人大多數都是「同治中興」時期冒出來的,他們年紀都已經不小,幾年後就算是沒死,也是風燭殘年,以王士珍所見的人物,根本沒有能夠撐起局面的。若是不能儘快滅掉人民黨,到時候人民黨根本就沒了對手。
王士珍和段祺瑞情緒激動之下,根本沒注意保密,兩人談起怎麼消滅人民黨的戰略策劃,幾乎是渾然忘我。他們以為自己的牢房裡頭沒人看守,卻完全忽略了隔牆有耳這話,負責監視的同志已經把他們的對話記錄下來。
在孫永英前去「探監」的時候,陳克回到辦公室不久,整理的材料就送到了陳克面前。翻了幾頁,陳克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怎麼看怎麼像蔣光頭當年圍剿根據地的方略。而且光頭非常崇拜曾國藩,陳克忍不住把光頭圍剿根據地,以及曾國藩打垮太平天國的方略做了個比較。別說,還真的有神似之處。「北洋還真有人才啊。」陳克想。
「陳主席,這兩個人真的是死硬的反革命。」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氣憤的說道。
「這個是必然的,不站到人民這邊,那就必然站到人民的對立面上。這種立場絕對是勢不兩立的。他們這麼想很正常。」陳克安慰起工作人員。
「咱們饒了他們一命,他們居然想的不是感恩戴德,反倒是想屠殺根據地的老百姓!」內務委員會的同志怒目圓睜,那是發自內心的憤怒。
陳克連忙勸道:「不殺俘虜是咱們的紀律,是咱們自己的操守。和敵人無關。狗吃屎,那是因為它是狗,它一定想吃,它一定要吃。咱們作為人,不能把自己讓自己跟狗一樣吧。」
儘管氣的七竅生煙,陳克的這個比喻依舊把對面的同志給氣樂了。
陳克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次打仗,有些同志認為咱們做了堅壁清野的準備,是大驚小怪了。甚至有些同志認為咱們是自己嚇自己,這是白白浪費了力氣。但是我知道,咱們的敵人是很兇殘的。他們既然是剝削老百姓的人,他們就能幹出搶殺害百姓的事情。我們寧肯自己多受累,也不能給他們傷害百姓的機會。」
內務委員會的同志連連點頭,作為內衛部門,這種堅壁清野的工作內務委員會也要參與,所以內部埋怨的也不是少數。現在他才明白陳克為什麼要幹這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陳克原本從事堅壁清野的原因,只是他完全學習黨在抗日時期的做法,但是王士珍與段祺瑞的談話還真的觸動了陳克的情緒,他總算是能「理論聯繫實踐」了。
陳克接著說道:「有些同志認為是我們怕了,我們不怕北洋,也不怕滿清。我們怕的是因為我們工作不到位,讓人民受到了傷害。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的工作會非常辛苦的原因,因為我們不是人民的老爺,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人民黨。這是我們黨的宗旨,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違背這個原則。」
內務委員會的成員都是黨員或者入黨積極份子,聽了陳克的話,內務委員會的同志目光炯炯的看著陳克,立正向陳克敬禮,「陳主席,我一定會嚴守黨的宗旨,堅決為人民服務。」
陳克點點頭,「我相信同志們。這份資料你拿去向齊會深同志匯報一下。齊會深同志已經回來鳳台縣,而且也會完全轉回內務委員會工作。內務委員會開個會,討論一下。畢竟這兩人都說的是心裡話,咱們同志們也得知道敵人到底怎麼想的。咱們應該怎麼應對他們的想法。不過我再次強調一下,必須遵守咱們自己的紀律。不能虐待刁難俘虜,狗可以吃屎,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