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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才本來對言語不怎麼看重,要是任玉剛這樣言之有物的倒也罷了,拍馬溜須的傢伙只會讓人噁心。他讓一個試圖和任玉剛一樣試圖進行「言之有物」發言的傢伙,讓他趕緊說完之後坐下。
等那人乖順的長話短說後坐回位置上,徐光才說道:「同志們,根據地準備出台《婦女兒童保護法》這部法律,需要徵集意見。既然大家都同意男女平等,那就不妨在勞動面前人人平等的基礎上進行討論,看看法律要怎麼確保男女平等。如何針對當下的女性地位,進行有效的保護。可以暢所欲言麼。」
這等討論當然不可能像陳克等人民黨領導人一樣抓住要點,不過這種討論卻是規定中必須進行的。如果沒有能夠當面進行討論,光一個男女平等的口號喊出來,根本沒有作用。畢竟男女平等是要針對現實發生的問題,是要解決各種矛盾的。和風細雨的品茶、聊天,是不可能有任何用處。哪怕現在大家覺悟的不夠,但是這爭論的種子必須埋下。
任玉剛不太愛爭論,不過他也絕對不會狷介的干出拂袖而去,或者裝清高,一言不發。不過此時他想到的不是男女平等,而是女兒任啟瑩當下的辛苦。如果男性們能夠主導這等運動而不會被誤解,那麼身為女性的任啟瑩遇到的問題會更加複雜。不知為何,任玉剛沒來由的生出一個念頭。如果女兒任啟瑩當下已經成親,或許會好些吧。
和任玉剛想的一樣,安慶市市長兼安慶地委副書記的任啟瑩日子不太好過。婦女解放如果在農村,還只是個經濟利益問題。畢竟人民沒什麼文化,他們反對的理由是傳統和經濟上的現實。傳統固然歧視女性,但是傳統更畏懼官府,尤其是當下掌權的官府。令任啟瑩煩惱的是安慶周邊地區的文人。
安慶是安徽的文化中心,這地方學風極盛。人民黨幾年前從安慶綁走幾百女學生,就是因為這一帶重視教育。若是在皖北,根本不可能存在擁有數百女學生的女校。而且安慶還是桐城派的根據地,桐城派是清代文壇最大散文流派,因其早期的重要作家戴名世、方苞、劉大櫆、姚鼐均系清代安徽桐城人。桐城文化圈應包括桐城市、樅陽縣和安慶市宜秀區等地區。這幫子桐城派的徒子徒孫們或許能一言不發的忍耐人民黨的存在。甚至對於土改也捏著鼻子認了。可是事關男女平等,他們就跳出來說話了。
「牝雞司晨」這等話還算是客氣的,他們還按照桐城派前輩的風格,大寫文章來反對男女平等。安慶有好幾份報紙,其中一份就叫做《桐城夜話》,是安慶地方上諸多文人士紳們出資辦的報紙,發行量不大。卻頑強的維持著生存。
接連發布了好幾期反對男女平等的文章後,他們的銷量反倒有上升的跡象。任啟瑩當然讀得懂這些文章,看到對男女平等的惡毒攻擊,甚至含沙射影的攻擊當下的安慶市市長任啟瑩。這可把任啟瑩氣得不行。惱怒的同時,任啟瑩覺得很是奇怪,章瑜這麼性子陰冷的傢伙,在安慶這麼好些年,居然能夠容忍這種報紙的存在。不過惱火歸惱火,人民黨「勞動面前人人平等,男女平等」的宣傳依舊在安慶市搞的熱火朝天。若是在宣傳被這幫老古董給打敗了,任啟瑩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哪怕是為了身為女性的自尊,任啟瑩也不會認輸。
所以1913年4月13日,任啟瑩正準備看看最新發行的《桐城夜話》到底說了什麼,秘書卻說道:「任市長,沒有最新的一期?」
任啟瑩感到頗為意外,昨天的《桐城夜話》裡面說的清楚,今天會有好幾篇重量級的文章。那幫腐儒們不太可能食言的。
正在奇怪,卻見通訊員一溜煙跑了進來,「任市長,出大事了!」通訊員滿面紅光的喊道。
這表情過於喜悅,任啟瑩稍微有些奇怪,出了什麼大事能讓通訊員如此高興。
「任市長,原先《桐城夜話》那幫人都寫的文言文,百姓讀不懂。他們本來想發白話文的,可是排版的女工人看了文章之後,大罵這幫人說的都是屁話,拒絕排版。不僅女工拒絕排班,她們還堵了門,不許男工排版。所以這期《桐城夜話》被迫停刊啦!」
第十八章 入學率(四)
人民黨掌握了長江中游,武漢、安慶、蕪湖這三個重要的長江沿岸城市就是人民黨的經濟支柱。安慶工業歷史頗長,中國最早的蒸汽船就是在安慶下水的。人民黨奪取安慶之後,自然在安慶地區建立了不少工業。到1913年,安慶人口已經高達50萬。在人民黨的諸多城市中僅次於武漢、蕪湖、徐州,居第四位。
這年頭一無電視、二無網絡,即便是50萬人口也是足以養活不少報刊雜誌的。在《桐城夜話》的編輯部屋子裡面,主編們坐在正圍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中年人額頭靠左的地方青了一塊,不過更為嚴重的則是滿臉被撓出來血道子,左一道右一道的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群潑婦!」中年人說話的時候看樣子很想用余怒未消的語氣。不過很明顯,他語氣中的情緒是「驚魂未定」。只是說話的時候貌似牽動了其他傷勢,中年男子忍不住「哎呦」的叫了一聲。
圍在旁邊的幾個人中老年男子面對這等傷勢也有手足無措的感覺,其中一個說道:「孫兄,且不說那群潑婦的事情,要不咱們趕緊去醫院療傷?」
被稱為孫兄的這位看來疼的還不夠不厲害,他一臉不忿的說道:「我不去人民黨的醫院,請以前的魯醫生即可。」因為臉上的諸多血道子,孫兄的臉看上去有點猙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