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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主席,周鎮濤同志是從黃埔書社時候就跟隨你的同志。你也知道他的性情脾氣,真的是好人。仗義,不貪,還聰明的很。如果他真的認為整風不對,覺得被撤職的同志們不該受到這種對待,我就是把他抓起來,他也什麼都不會說。其實別說周鎮濤同志了,連龐梓同志到現在什麼都沒說呢。」
這個比喻稍微有些不倫不類,陳天華貌似對龐梓的評價不高。
「天華同志,講義氣並不是什麼壞事。一個人麼,對待朋友自然要講意氣。現在的矛盾焦點是怎麼對待組織紀律的問題。即便有些同志對組織紀律有錯誤的理解,我認為黨組織也不能這麼拋棄他們。如果你是真心想挽救這些同志,現在馬上把政治部的全部力量都投入到基層組織紀律討論工作上面去。在基層展開組織紀律討論後,不僅僅是基層同志在學習討論,幹部們同樣在學習和討論。想來至少會有一部分同志在這個學習討論過程中能夠找到正確的思路,改變自己以前的思路。」
陳天華這次沒有立刻說話,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在整風運動中對抗意識太強。仿佛不是敵人就是朋友。陳克卻不是如此,就如陳克提出的「一個不殺,大部不抓」的整風指示一樣,陳克即便不認為所有同志都能夠通過整風變成合格的人民黨黨員。但是陳克至少從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同志。在這點上,陳天華真的比不上陳克。
確定了這點,陳天華長長的出了口氣,「我現在就去安排基層工作!」
出門的時候,陳天華發現自己可能還是要稍微延遲一點基層工作。既然陳天華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他發現在政治部裡面和他一樣抱著強烈對抗意識的同志為數不少。不能說這些同志不是好同志,可他們恰恰缺乏了陳克的耐心與寬容。更沒有陳克基於這種耐心與寬容的思考。
一回到政治部,陳天華就召開了黨委會議。講述了自己與陳克在這個問題上的討論之後,陳天華說道:「同志們,不是殺光了壞人這個世界上就能只剩下好人。因為一個人的好壞,在不同的事情都是不同的。在根據地剛開始建設的時候,現在這些犯了錯的同志,可以說都是一等一的好同志。你說他們現在變壞了麼?我個人認為不能這麼判斷。他們和以前一樣,只是隨著根據地的發展,隨著我們人民黨的發展和進步。他們開始掉隊了。新形勢下自然得有新的標準,在這個標準下,他們犯了錯誤。所以我們不能就把這些同志一棍子打死,認為他們就是壞人。這不符合唯物歷史觀。」
陳天華的話並沒有引發太多同志們的思考,看到大家的神色,陳天華就知道了。他停下這個話題,轉而開始了更加實際的工作布置,「從明天開始,每支部隊都要開始安排組織紀律討論工作。每一個戰士,每一位同志都得參與到其中來。一定要達成共識。這就是咱們人民黨,咱們工農革命軍唯一的判斷標準。這個標準對新兵和對陳主席,多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這就是咱們人民黨鐵的紀律。」
這下同志們大部分都來了精神,大家開始認真聽陳天華的安排。
在講述安排前,陳天華下定了決心,只要這次討論活動一開始,他就要在政治部裡面開始認真的整風。並不是因為政治部主管政治工作,所有的成員都是合格的。
第一八十五章 衝突的前奏(十二)
夜色深沉,徐州雲龍湖工地上夜班人員和往常一樣數量不多。機器的轟鳴聲比往日響了不少。挖湖固然是極為重要的工作,而核心要點則是那條長達4000米的八一大堤。現在不可能建設一條水泥堤,指揮部採用了非常傳統的夯土方案。土壤就地取材,從雲龍湖裡面挖出來的泥土曬乾後用來築堤。
就如同機井抽地下水,蒸汽火車頭牽引地面預耕,大量新式橡膠輪胎平板車投入短途運輸,臨時環形鐵路承擔最大的運輸工作。夯土也不是全靠人力,而是採用蒸汽機牽引的大碾子實施預壓。大堤長達4000米,分了多個路段,蒸汽機緩緩拖動著一人多高的大碾子,把已經夯實的堤壩上新堆積的那層土壤碾壓平整。
大碾子骨架是鋼的,骨架外圍用木塊塞緊,構成一個圓形主體,再用麻繩一層層緊緊捆住。最後在骨架裡面塞滿了鐵塊。整個碾子重達數千斤,靠人力或者畜力根本無法拖動。根據地鑄造的簡單軸齒輪變速盤,利不同力臂長度的轉換的方式,將這幾千斤的龐然大物緩緩拖動。經過夜晚的這番準備,白天的時候,無數勞動者會用人力木槌把土壤砸的更加結實,夯實到小刀都戳不進去的程度。
大碾子中間用木頭和鐵塊盡力塞的結實,不過移動起來的時候,各個拼湊起來的部分之間,細微的縫隙還是發出令人牙酸的「吱鈕」聲。纏在最外圍的纜繩都有手腕粗細,因為承擔著最大的力道,繃得緊緊的。工程人員帶著護頭護臉的鋼盔,穿著厚厚的棉衣,挑著煤氣燈緊緊跟在大碾子後面,聚精會神的觀察著纜繩的情況。
在剛開始嘗試的時候,這些大碾子用的纜繩不夠粗,出現了纜繩繃斷的事故。有同志被飛舞的纜繩抽中,肋骨斷了三根,所幸沒有出人命。所以工程部門立刻換上了新的粗纜繩,同時加強了觀察,防止再出同樣的工程事故。
在高高挑起的數百盞煤氣燈照耀下,整個工地與黑黢黢的徐州城相比可以說是燈火通明。在外圍,不時有巡邏隊往來巡視。只是與十幾平方公里的龐大工地相比,這些巡邏隊顯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