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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周樹人的指揮與布置起了作用。醫療隊完全按照正常的流程治療了四十幾個傷兵,門外就出現了更多的傷兵。和傷兵們一交談,就知道傷兵們聚集過來的原因了。北洋軍醫們水平的確比較爛,而且治療方法頗為單調。莫過於取子彈,包紮傷口之類。剩下的事情就是傷兵們聽天由命,看自己的命夠不夠硬。即便是這樣的治療,也速度很慢。
周樹人的醫療隊不僅治療速度快,而且治療的法子也比較多,看著就比軍醫強。傷兵們到了此時,為了自己的命肯定要選擇看著比較靠譜的醫生。這才聚集過來。周樹人命人給傷兵們安排救治順序。在過程中也詢問一些傷兵,在不侵占軍隊物資的情況下,附近有沒有能夠利用的一些醫療用物資。
很快,就有傷兵提供,在港口附近是有石灰池子的。聽說石灰對治療有用,立刻就有傷兵自告奮勇的要帶醫療隊前去看看。周樹人安排了人員跟著傷兵一起去石灰池附近,回來的時候果然帶回了熟石灰。沒多久石灰水的味道再次進入醫療隊的鼻子,聞著這熟悉的味道,醫療隊成員都感覺安心不少。
有了前面的交流合作,後面的展開就更加輕鬆起來。守護傷兵營的衛兵主要是輕傷員,這些輕傷員都參與過搜索日照市的行動。最值錢的都在日照市民撤退的時候撤走了。稍微值點錢的東西都被日本人弄走了,剩下的就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有輕傷員記得見過市區居民家有鹽。去搜索了一圈,全袋零散的食鹽也收集了百十斤。干別的還不夠,配生理鹽水倒是夠了。包括大鍋,燃料,這些東西慢慢的湊齊送到並且開始投入使用。即便不能發揮出醫療隊全部的實力,好歹也算是能夠維持最起碼的一些醫療。但是本來進行的好好的工作卻被突然而來的意外打斷了。傷兵與醫療隊中的「志願者」發生了衝突。
即便是傷兵,也絕非這些志願者們能夠對抗的。等周樹人問詢前往衝突發生地的時候,毆鬥已經實質上結束了。七八個志願者被打得滿頭是血,哼哼唧唧的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看著傷兵們臉上殺氣騰騰的神色,跟在周樹人這隊人裡面的女護士臉色都嚇的變了。帶頭打人的傷兵看樣子是個小軍官,見到周樹人等人過來,他神色嚴肅的說道:「周醫生,我們還分得清好歹。你們和這幾位姑娘與這些王八羔子根本不是一夥的。我們兄弟們承蒙周醫生盡力救治,絕不會對周醫生等好人動手。」
說完這些話,帶頭的小軍官冷冷的看了看在地上哼唧的那些「志願者」。「這些王八羔子幹活的時候偷懶,我們就不說他們了。畢竟是跟著周醫生一起來的,我們總得給周醫生面子。但是這些混帳偷懶不說,還到處胡說八道。兄弟們也都忍了,結果這裡面還有人偷那些病死兄弟的東西。這我們可就不能當沒看見。這些死去的兄弟運氣不好,可這不等於他們死後就沒人管了。周醫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和弟兄們還給這幾個小子留了條命。下次他們再這麼做,周醫生你就別管他們了。」
周樹人也不能完全確定這軍官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人家說的客氣,周樹人也沒辦法追問。而且這些志願者被打,周樹人心裏面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一定要給這些人報仇的必要。治療非常辛苦,不到五十人的醫療隊忙了兩天,門口依舊排著長隊。
正在治療中,卻見有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了主要進行手術的帳篷。周樹人正在做一台手術。被來人幾乎是硬從手術台邊拽走。
這兩天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勞動,周樹人對手術之外的反應變得十分遲鈍。定了定神才看明白這位居然是吳玉堂。
「吳先生,有什麼事情?」周樹人問。
「北洋軍開始撤退了。他們把傷兵給丟了下來,自己坐船走了!」雖然已經是十月,天氣不熱了,吳玉堂依舊急的滿頭是汗。
「哦?」周樹人依舊不是太明白吳玉堂到底是什麼意思。
「北洋軍把咱們的船也給徵用了,他們說人民黨馬上要打過來。」吳玉堂終於說出了心裡最在乎的事情。
周樹人差一點就要露出笑容來,如果人民黨真的來了,這些傷員就真的能得救。人民黨部隊正規野戰醫院的醫療力量根本不是周樹人這個「醫療隊」能夠比擬的。眼瞅著一部分傷員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治療的,周樹人原本以為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亡。人民黨來了,這對於北洋傷員來說,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這兩天被沉重的工作折磨的十分疲憊,周樹人這才能忍住笑意。他認真的帶著有些驚慌的神色問道:「吳先生,那怎麼辦?」
「當下之計只有擠上北洋軍的船隊了。」吳玉堂十分焦慮。
周樹人連忙說道:「吳先生,既然咱們的船被北洋帶走了,你就趕緊去上北洋的船。你是蔡先生派來的人,只要能夠和北洋一起撤退,總是能有機會的。我們這裡收拾一下,也趕緊撤。你就先不用管我們了。若是船要不回來,我們怎麼回浙江啊!」
「也好,也好!」吳玉堂此時也有些亂了陣腳。人員的損失在吳玉堂眼裡還真的不是問題,但是那船可是蔡元培向商行借的。若是不能要回船,吳玉堂把自己買了,也湊不夠這個船錢的。
吳玉堂匆匆的走了沒多久,外面傳來了幾句爭吵與喝止聲,片刻之後,卻見上次見到的那個傷兵帶著人衝進了手術室。他面對周樹人冷靜的說道:「周醫生,人民黨馬上就要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