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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穆虎三不吭聲,參謀忍不住接著問道:「他們準備硬沖麼?」
「等他們開始沖了再說,瞎猜也沒用。」向參謀說完,穆虎三又對副營長說道,「現在我去陣地上看看,你負責營部的工作。」說完,穆虎三帶著警衛員沿著交通壕向陣地跑去。
陣地上戰士們都在班排長的命令下縮在戰壕中,有人低聲交談的時候,班排長就會立刻制止。即便看到營長親自到了前線戰壕,大家也只是簡單的敬禮,並沒有說什麼。大部分戰士們馬上就要投入人生第一場真正的戰鬥,加上天熱,臉都紅撲撲的。有些同志抓耳撓腮,有些同志則緊繃著嘴。激動和緊張從表情上就能看出來。
穆虎三對戰士們的緊張並不意外,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因為訓練不足,比戰士們還緊張。第十次左右參加戰鬥的時候,穆虎三才能確保自己扔手雷之前能把弦給拉開。根據人民黨自己不完全統計,第一次參加戰鬥的新兵,三分之一的手雷扔出去的時候都忘記拉弦。手雷的作用變了磚頭,甚至還不如磚頭。
而眼前的戰士們固然緊張,畏懼神色卻比較少,戰前動員明顯起到了作用。
對於北洋第二鎮在河南的所作所為,戰前動員的時候可是講的極為清楚。包括被搶掠百姓,被毆打致殘的百姓,這些人被請來做動員案例。對於禍害百姓的北洋軍,戰士們的確有著極大的憤慨與厭惡。
巡視陣地後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北洋的偵查兵終於出現了。為了防止走火,戰士們都縮在戰壕中,這也是人民黨總結的經驗。所以北洋軍的偵察騎兵直到了陣地前兩百多米,還沒有遭到射擊。就在他們停在那裡考慮是繼續前進還是撤退的時候,清脆的槍聲響起。一個偵察兵晃了晃掉下馬匹。
穆虎三在望遠鏡中看到了這些,他微微嘆了口氣,其實是可以再等等的。現在開槍未免過早。不過穆虎三並沒有責備這名射手的意思,一槍斃命,明顯是狙擊手的作風。因為北洋軍距離穆虎三這裡比較遠,他當然壓力不足。而且戰爭在細節上永遠都不可能預料,對這等事情進行埋怨毫無意義。
北洋偵察兵們一路往回逃竄,又過了好一陣,北洋軍的陣地上響起了大炮的聲音。儘管炮擊準頭極為不足,但是北洋軍的姿態已經明確,他們並不準備撤退,也沒有繞路的打算。段芝貴統領的北洋第二鎮準備以軍力來突破工農革命軍的防線了。河南的戰爭在這一刻正式打響。
炮擊後就是步兵衝鋒,當青色軍裝的大隊人馬向著人民黨防線衝擊的時候,部隊立刻從戰壕中直起身,與想像的一樣,北洋軍沒有進入有效射程,工農革命軍的陣地上已經傳出了射擊聲。
穆虎三指揮的一營也不例外,他甚至能夠聽到距離比較近的班排長們命令戰士節省子彈,不要射擊。在班排長的迅疾調整下,射擊聲很快停了下來。
這輪射擊暫時讓北洋軍的進攻稍稍停滯,接著北洋軍以密集隊形繼續前進。
一營的參謀是個年輕人,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密集的衝鋒隊形,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旦進入有效射擊距離,工農革命軍自然開始了射擊。北洋軍最前排中倒下了不少人。可北洋軍不僅沒有停頓,反倒一面進行還擊,一面加速了衝鋒。
最前線的指揮權是在連長手中,穆虎三身為營長,是負責整個戰線指揮。看著北洋大隊的勇猛進擊,穆虎三覺得放心很多。
果然,人民黨的迫擊炮開始射擊,一聲聲發射的悶響後,以北洋軍的進攻行列為中心,開始騰起了炮彈爆炸的火光。彈片橫飛,著彈點附近的北洋軍一片片的倒下。即便如此,北洋軍的青色人流依舊在進攻。
「看來北洋軍被稱為勇氣第一,真的是有道理的。」穆虎三終於對身邊的參謀說道。
這個問題實在是超出了參謀的想像,他好不容易才明白穆虎三的意思,「勇氣第一也不能送死啊。」
參謀剛說完,北洋軍進入50米的射擊範圍內之後,人民黨陣地上的輕機槍開始清脆的鳴響起來。如果說步槍的設計密度不足,而炮彈密度更加不足的話,輕機槍的射速有效的彌補了這個問題。工農革命軍的每一個排都有兩挺輕機槍,火舌鞭打著青色的隊列,飛濺的血花中,北洋軍士兵被一排排的打倒在地。
曾經表現出驚人戰鬥意志的北洋軍頃刻就崩潰了,在殘存的北洋部隊開始撤退的同時,「上刺刀!上刺刀!」班排長們的呼喝聲在整條陣線上響起。又過了片刻,工農革命軍陣地上響起了衝鋒號的聲音。戰士們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槍躍出戰壕,向著北洋軍的背後追去。
背後掩殺從來都是戰果最大的時候,越來越近的敵人的背部是絕佳的靶子,無論是子彈也好,刺刀也好,都能充分的發揮威力。衝鋒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十分鐘,最少一千五百名北洋軍被徹底殲滅在一團一營的陣地前。
一營的參謀已經說不出話來,戰前大家對這次戰鬥的困難性做了充分的預計。新兵過多,配合不熟練,炮兵水平很差。實際上戰鬥中這些問題都存在。大家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北洋就敢在野戰中拿1500人只拎著步槍硬生生的沖工農革命軍的陣地。
喉頭的鼓動證明參謀大大的吞了口口水,「營長,段芝貴是傻子麼?」參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