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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的悲壯心情倒也無可指摘,不過今天的行軍已經明白白的顯示出一個結果,岳王會行軍能力太差。按照現在的情形看,等岳王會的這些人趕到安慶,估計人民黨的仗都打完了。岳王會的人也沒有不要臉到自己什麼都不干,然後空口白牙的向人民黨索要安慶的地步。人做到「視死如歸」已經是很不容易,但是「視死如歸」的心態遇到「求死而不能」事實,難怪陳獨秀和岳王會的高級幹部們一個個面色慘白了。
岳王會的人不知道此時還能再說什麼,大家都感覺說什麼都只是給自己增加更多的恥辱。不過坐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人民黨的部隊一步沒停,各個部隊行進速度與剛出發時相差無幾。大家步伐穩健輕快,隊伍如同一條蜿蜒的長龍,從停在原地不動的岳王會「帶路隊」身邊井然有序的經過。每個人民黨官兵都在全神貫注的專心行軍,對路邊的岳王會人等看都不看。這種近乎漠視的態度讓岳王會的眾人更加羞愧起來。
「為什麼咱們就搞成這個樣子?」陳獨秀說了一句。這話其實不是在質問同志,而是在質問自己。
到了此時,石德寬也不管那麼多了,他直言不諱地說道:「因為人民黨練過。我和人民黨在一起的這幾天,我問了不少東西。人民黨也不是天生就會,他們告訴我,他們所做的一切只是早就練過。任何一件看著不起眼的小事,他們都練過上百次。」
石德寬的地位不高,如果不是此時羞愧的想把頭埋到地裡頭,他是不會這麼直言不諱的說話。
常恆芳素來是個強硬派,他最不願意對人民黨低頭。聽了石德寬的話,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反唇相譏,而是帶著哭腔說道:「那人民黨怎麼知道該練什麼?天下可以做的事情這麼多,怎麼他們練的東西都有用?我們幹的一切都沒用呢?」
沒有人接這句話,如果一定要解釋的話,那只能說人民黨的領導者陳克指揮的好。雖然這是事實,卻沒人願意當面駁了陳獨秀的面子。
「這是我耽誤了大家。」陳獨秀接過了話頭。
常恆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連忙說道,「大帥,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獨秀站起身拉住滿臉羞愧懊惱的常恆芳,「不,恆芳,你的話沒錯。我也不配叫什麼大帥。人民黨一個營就有一千多人,他們也只敢叫自己營長。我們只有三百多人,我再叫自己大帥,這也太不知好歹了。」
陳獨秀是安徽有名的才子,大家素來都敬重他,聽陳獨秀如此消沉,常恆芳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自己的嘴怎麼就這麼不把門呢?
陳獨秀掃視了眾人一圈,然後跟放下千斤重擔一樣的舒了口氣,「大夥也別想那麼多,咱們走不動了,那就先歇歇。恆芳,你帶人把行李給大家分了,沒用的行李咱們先不要。大家都帶上槍,帶上乾糧。咱們也學著人民黨的那樣,邁開腿走路。累了就歇歇,腿部肌肉鬆弛下來咱們就繼續走。就算是咱們帶不了路,總不能讓人家給扔在最後吃灰吧。」
在這種人心浮動的時候,若是陳獨秀再撂了挑子,自怨自艾起來。那這支隊伍立馬就是分崩離析。倒是這關鍵時刻,陳獨秀反倒有了領導者的模樣。
常恆芳也不多話,立刻開始分行李。
等岳王會重整旗鼓,人民黨的大隊已經過去,留在最後的輜重車過來了。常恆芳也不願意浪費東西,岳王會眾人用不著的行李,他打了幾個大包,硬塞到車上。後勤部 隊的指揮員哪裡敢讓他們隨便往重要的輜重車上塞東西。不過後勤部隊的指揮員也知道這群和自己一起走的傢伙們是岳王會的人。又聽常恆芳帶著一臉破釜沉舟的神色說道:「東西我們送你了,你們不想要就直接扔了。」
後勤處的都是要和人打交道的,指揮員知道這幫人是背不動這些東西了。他掏出鉛筆寫了張收條。常恆芳是堅決不要收條,指揮員就直接過來問「誰是岳王會的指揮員?」
陳獨秀連忙答話,「我就是。」
指揮員把收條遞給陳獨秀,「我們可以給你們運行李,不過收條你們收好。到了安慶之後,還要憑著這收條把東西給你們呢。大家都是合作,請你們不要讓我們為難,到安慶之後一定要到我們這裡取行李。我們工農革命軍有制度,這多出來的東西沒有人拿的話,我可是要背責任的。」
陳獨秀連忙表示了感謝。指揮員也不多話,道了聲別就立刻回到自己的隊伍裡頭去了。
柏文蔚知道常恆芳為什麼不高興,常恆芳不想承人民黨的人情。東西不要了,岳王會和人民黨那算是兩清,但是若是拿了收條。這人情可就是大事。
看著後勤部隊指揮員的身影,陳獨秀卻嘆道:「我只是在讀書的時候在書裡頭看過有這等森嚴的紀律的部隊,有這等通情達理的軍人。」
石德寬一直很尊敬陳獨秀,聽了這麼一說,他問道:「大帥,這等人有什麼特別的?」
「德寬,管輜重的是最剋扣的地方。哪怕是東西夠了,管輜重的素來都是說物資不夠,哪裡有人怕物資多出來的?若是他擔心東西多出來會被追究責任,那就是說人民黨紀律之嚴明,到了令行禁止的地步。而這等森嚴紀律之下,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是把咱們的行李直接給扔了的也是常見。那人卻只是給咱們一個收條,看來很是體諒咱們的難處。這等人物通情達理,我還真沒見過。若是按照孔子所說,此人簡直就是個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