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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員們對這種指責當然不可能心悅誠服的認同,加上團政委顧璐也在,幹部們有點氣急敗壞的開始解釋。他們一開始解釋,同志們也都不再追問。會議就恢復了以往波瀾不驚的局面。
顧璐一開始只是靜靜的聽,直到民主生活會死氣沉沉的開到快結束,幹部戰士都沒什麼要說的,只等著散會的時候,顧璐起身走到了會場中央,他個頭不到170,身材也不夠壯實,只是默默的走到同志們中間的時候,實在是毫無壓迫感。
可顧璐開口的時候,語音又響又脆,頗有些聲如洪鐘的意思。「我今天要批評同志們,不是批評指揮員們,我要批評咱們戰士們!」
指揮員們臉色都難看起來,批評戰士和批評指揮員有什麼區別呢?無論如何這個領導責任都是跑不了的。戰士們和新上任的團政委顧璐也不熟,聽顧璐聲音響亮,態度鮮明的直接開始批評人,戰士們從這個個頭不高身材不魁梧的政委身上感到了一種真正的壓力,沒人敢吭聲,大家就這麼靜靜的聽著政委開始批評大家。
「同志們,咱們的組織紀律裡面要求大家遇到不滿意的事情,就公開說。這就是咱們工農革命軍的組織紀律。你說得對,大家自然就支持你,你說的不對,大家就會告訴你你哪裡說錯了。這就是咱們的組織紀律。工作本來就已經很辛苦了,大家心裏面不高興還不說,這工作怎麼能夠干好呢?在這件事上,我要說大家乾的不對。我今天批評完大家,大家也不用怕什麼,有什麼話就公開說,你不能跟今天開會時候一樣,有機會就抱怨兩句,沒機會就什麼都不說,有什麼就說什麼。怕什麼?」
指揮員與戰士們都愣住了,大家萬萬想不到團政委顧璐居然會批評這件事。當兵的聽當官的,這千百年來都是如此。同志們一時半會兒還理解不了顧璐到底什麼意思。
過了一陣,方才說怪話的那位同志突然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我要這麼直說的話,我是怕指揮員們不高興。他們不高興了,我自然也不可能高興。」
戰士們都是農村出來的,為人相當淳樸,不少同志隔了好一陣才明白這話裡面的意思。還有些同志等其他同志笑出聲來,還滿臉疑惑的問其他同志,這話有什麼可笑的。
「你們不用怕人打擊報復。如果同志們感覺是自己說了真話,結果被打擊報復了,那就可以在民主生活會上當眾提出來麼。我不知道指揮員們到底有沒有給大家說清楚,我相信指揮員們會按照規定給大家說清楚。我現在在這裡再重複一次,這民主生活會每個人都有權力參加,誰也不能以任何藉口剝奪同志們參加民主生活會的權力。如果有人這麼幹了,大家可以到政委那裡舉報,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大家聽明白了麼?」
同志們愕然的對視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顧璐也沒有等太久,他繼續大聲說道:「今天時間到了,同志們趕緊去休息吧。明天的工作可不輕鬆。等到明天民主生活會開始的時候,我希望大家能夠大聲的把自己想說的話給說出來。我還會來參加會議。」
第二天的民主生活會,顧璐正好被陳天華叫去談些工作。平素裡面不愛騎馬的顧璐專門找了匹馬,跨馬加鞭趕去陳天華那裡,把自己要參加民主生活會的事情向陳天華解釋清楚。陳天華二話不說告訴顧璐,不僅工作暫時不談了,陳天華也親自去參加這次民主生活會。
兩人出現在會場的時候,幹部戰士們已經早早等在那裡。顧璐看得出,幹部們眼中是不安的神色,見到顧璐準時抵達,甚至有些失望的神色。而戰士們眼中則是焦慮不安,看到顧璐按時來參加會議,大家的眼中登時就出現了極大的熱情。
這次會議上,同志們也真的沒有說什麼不合理的問題。大家的問題焦點普遍集中在一個問題上,為什麼勞動的時候,經常會看不到幹部們的身影。同志們天天勞動,而幹部們一個禮拜經常有兩三天不再。
幹部們看到顧璐擺明了給戰士們撐腰,一個個垂頭喪氣,有些幹部咕哩咕嚕的解釋了幾句,不但沒有得到戰士們的認同,反而因為站出來而被批評的更加激烈了。
這麼一通批評下來,幹部們都蔫了。戰士們反倒是情緒激動,一個勁的嚷嚷著要幹部們說出來他們到底幹什麼去了。
陳天華真的沒有參加過這種基層的民主生活會,眼瞅著幹部戰士之間對立嚴重,大有針鋒相對的意思。他只是看了看顧璐,卻沒有吭聲。陳天華倒不是覺得有什麼不對頭的,陳克早就說過,面對團結起來的群眾,那麼一小撮幹部根本不是對手。他很想看看顧璐會怎麼處理這種場面。
果然,顧璐出面了。他依舊聲音響亮,「昨天我批評了戰士們,今天我要批評咱們幹部們。你們有什麼好怕的,幹了什麼就說什麼。就我所知,團部裡面開會,大家都要參加。呂凱文同志出了事情,大家開會次數就是很多。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如果大家害怕同志們知道自己也不全是去參加會議,而是自己偷懶了。那我得和大家說,看看現在同志們提出的問題,就差直接說幹部們是不是在偷懶。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可怕的?實話實說麼!」
顧璐的話引發了戰士們的哄堂大笑,而幹部們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同志們不要笑!」顧璐轉身對戰士們喊道。喊聲剛落,戰士們登時就收住了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