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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4月24日,人民黨觀察團三名代表抵達北京。對於旗人的各種負面消息才從頭條位置上讓出空間來。
第一零三章 辛亥之變(二)
人民黨三位代表還是上次的三位。嚴復、馮煦、尚遠。這三位都曾經從滿清那裡得官,報紙上多數給三人開了專欄,講述他們的歷史。嚴復與馮煦還好說,兩人早就是天下穩定的大人物。倒是尚遠曾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舉人,現在已經是人民黨淮海省省委書記,單以地位而言,比得上一省督撫,妥妥的新貴。
尚家在商丘也是當地大族,在地方上和朝廷裡頭都有人做官。上一次袁世凱剛奪取了中央,形勢不明。這一次除了少數看不清形勢的傢伙,官員都清楚,滿清的末日已經近在眼前。尚遠的父親讓僕役到人民黨駐地給尚遠送去了幾身衣服和五百兩銀子。這也算是當前局面的直接表現,要知道,爺倆已經五年沒有任何聯繫。
「開個會我還能發筆財。」尚遠笑道。人民黨自陳克到基層黨員,幾年革命下來,人人都沒從革命裡頭發財致富。而且人民黨正在初步推行幹部財產公開制度,縣長、縣委書記級別以上的幹部,都要公開家庭。例如陳克的家庭在根據地裡頭又是獨領風騷,老丈人何汝明送的五千兩銀子就讓陳克家躍居人民黨首富。但是沒人會說閒話,陳克本人對革命貢獻極大,不僅僅是創建與指揮,在錢財上,陳克掙到的國內國外的錢,都給用到了黨的事業裡頭。這是人民黨真正的啟動資金。而同來的嚴復家,則是因為外地的一些田畝與房產,身居第二富。尚遠現在得到了父親給的錢,已經大有超越嚴復的可能性。
人民黨這些高級幹部們都對錢不敏感,經他們手裡的錢幾百萬總是有的,加上他們出身頗為不低。真的想合理斂財,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尚遠開的玩笑大家也就是聽聽而已。
「大家覺得憲法第一條會首先討論麼?」馮煦問。憲法第一條確定國體,沒有這一條的話,往後的所有內容就無法繼續進行。人民黨代表們唯一想確定的就是這一條而已。
「想來袁世凱不會犯糊塗,其他各省麼……,咱們的部隊也做好了準備。」嚴復答道。陳克說的明白,這次哪個省敢公開宣稱支持滿清繼續存在,人民黨就兵出哪個省。理由就是他們支持滿清。雖然這個決定並沒有公開,想來各省都應該有點明白。
「不過滿清一倒,中國真的就太平了麼?」馮煦忍不住問道。
嚴復和尚遠對看了一眼,都露出了挺無奈的笑容。嚴復答道:「文青是熱愛和平的,他熱愛和平的方式,別人好像不太能接受。」
馮煦不是人民黨的高級幹部,他自然無從得知人民黨的計劃。不過只用看陳克用《慈禧的這一生》就幹掉了慈禧和光緒這件事,馮煦就徹徹底底明白了「自古英雄無善類」這句話的極端正確性。這樣一個青年能構架制度,能練兵打仗,甚至能操縱人心。在他身上所擁有的黑暗一面得多強大,馮煦已經不想討論了。
對今年虛歲已經70歲的馮煦來說,太平或者不太平,這都不再重要。中國這個局面絕不會到此為止,即便人民黨沒有別的想法,北洋也不會任由中國就這麼下去。陳克到底要把中國帶到何方,那條路的盡頭處到底是什麼,這才是馮煦想看到的。
第一屆正式國會在1911年4月28日召開,從26日開始,整個北京城上下全部戒嚴。袁世凱給北洋下了命令,到憲法第一條最終結果出來前,必須全面戒嚴。這也是不得已的防範措施,憲法第一條牽扯太大,袁世凱不能出任何錯誤。
楊度個性比較耿直,對於現在的局面他也算是很清楚的。袁世凱想輕易的推動局面,實在是再輕鬆不過,但是袁世凱不想留下一個叛逆的名聲,所以投票的事情一定要做的漂亮。楊度就負責到各省探聽情況。但是楊度的老師王闓運卻阻止了楊度這麼做。
王闓運是湖南名士,生於道光十三年(1833年),少孤,為叔父教養。自幼資質駑鈍但好學,他自由「昕所習者,不成誦不食;夕所誦者,不得解不寢。」「經、史、百家,靡不誦習。箋、注、抄、校,日有定課。」9歲能文。稍長,肄業長沙城南書院。性高曠,不事營利。在楊度的極力推薦斡旋之下,現在這位老先生就任中國預備國家大圖書館館長一職。袁世凱知道王闓運的品行,國家大圖書館現在遇到的問題在於,有些混帳的文人為了附庸風雅,從北洋搜羅的書籍裡頭偷書。他們倒真的不是想弄錢,只不過是文人「獨行特立」的這點子混帳癖好。王闓運名聲大,資歷老,輩分高,有他坐鎮,倒也挺能壓制局面。
中國國家大圖書館館長這可是文人裡頭名動天下的要職。王闓運雖然知道自己的弟子楊度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不過一直沒有和楊度有什麼私下的來往。得知楊度充當了探子兼說客的工作,王闓運終於出面了。
「虎禪,你個痴兒!現在你去探聽遊說又有何用?」王闓運見了楊度劈頭就問。雖然是讀書人,不過若是沒有對世情的深刻了解,王闓運是絕對沒辦法應付那些偷書賊的。
被老師這麼一批評,楊度卻沒有能明白關鍵,「老師,這等事須得雙管齊下才行。」
「內有袁公,外有陳克,你充的哪門子英雄?」王闓運對子自己的傻徒弟幾乎要絕望了,「各省要麼聽袁公的,要麼怕陳克開戰,當今之計不過是誰先說話而已。誰先說話國會有規定,這不是想避開就能避開的。你就不要當這跳樑小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