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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知道人民黨並不以安慶為意,上一次打下安慶之後人民黨說走就走。這次章瑜放棄安慶倒也不算是意外。不過他沒想到,章瑜要放棄的僅僅是安慶城而已。陳獨秀問道:「章先生,既然放棄了安慶,為何不撤到其他有利於固守的地方?」
章瑜答道:「這是我的任務。絕不能讓湖北新軍北上。」
見章瑜如此斬釘截鐵的回覆了自己,雖然還是不明白章瑜的想法,陳獨秀問道:「那我有何可以幫忙的?」
「我們如果放棄了安慶,那就需要有其他在地方可以屯兵的據點。陳先生是本地人,我想問問陳先生有沒有可以提供的情報。我們也不要堅持太久,一旦湖北新軍占據了安慶,我們只要能利用那些地方兩個月就行。」
陳獨秀被章瑜的這說法給弄糊塗了。
就在此時,有通信員跑了進來,他向章瑜敬禮後說道:「章隊長,有幾十名湖北新軍的官兵想見您。」
章瑜知道肯定會有湖北新軍的傷兵們不肯回去,不過他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下定了決心。「帶他們領頭的過來。」章瑜說道。
工農革命軍自然不可能讓幾十人一起去見章瑜,沒多久,三個新軍士兵已經到了章瑜面前,他們一個個神色激動,「章大人,我這條命是人民黨給救回來的。若是沒有陳克主席給我弟弟輸血,我弟弟是死定了。現在我們如果回去湖北那是必死無疑。章大人,我還有幾十位兄弟請您收留。您能不能寫個冊子,就說我們沒能活過來。這樣能保得我們家裡人的安全。」
「你們裡頭有沒有重傷不能行動的?」章瑜問道。
「沒有,一個都沒有。」湖北新軍的士兵連忙答道。
章瑜答道:「那就沒有你們的名字。我們沒有船能運這些不方便行動的人。所以我們只是把他們的名字,以及總數通知了湖北方面,讓他們派船來接。至於別的人,我們沒有造冊。你們若是想裝死,我倒是可以替你們隱瞞,但是你們若是讓我們專門寫信給湖北,那豈不是掩耳盜鈴。」
新軍的官兵覺得有理,但是卻不能完全相信章瑜。旁邊的陳獨秀看到這些,不得不贊同章瑜對事情的判斷的確非常正確。但是他又覺得很可惜,如果能夠煽動新軍的話,湖北倒也未必那麼難以拿下。
陳獨秀其實沒想錯,歷史上的武昌起義的確是因為這樣比較意外的原因爆發的。
在歷史上的1911年,對於湖北革命黨人來說,10月10日是從一個不祥的徵兆開始的——劉堯澂和其他兩個年輕的革命黨人一大清早就被槍決了。
當市民都揣測滿清官吏搜捕的性質時,謠言就在市場和兵營里散布步開來。大多數人深信,當局已經掌握了革命黨人的花名冊,並將慢慢逮捕冊上有名的人。有人相信,官吏們正在編制所有漢族士兵的假名冊。更加普遍的謠言是:凡是沒有留長辮子的,不論何人,都得依法逮捕和殺頭。那天早晨劉堯澂等被殺的3人,全都沒有長辮,這件事實使這個故事更加可信了。
大風中飛播的謠言,讓革命基層組織的領袖們意識到,有必要在當晚再次執行前天已經流產的起義計劃。除非迅速行動,否則搜捕最終將會落到自己頭上。這樣,革命事業甚至自己的生命,都將告終結了。
在謠言紛傳的時候,新軍中的任何一個漢族士兵,特別是在年初剪辮風潮時期去掉了髮辮的人,都容易相信,豁出去投身革命比單純坐以待斃,危險性更小一些。
事實是,革命在武昌已經成熟。瑞澂下令採取的措施,是經過仔細考慮的,是十分明智的,但是它們阻擋不了滾滾洪流。
他們搜捕革命機關部,關閉城門,撤銷部隊請假制度,以免革命黨人互通聲氣,這些措施都是順理成章的,而且儘量避免在士兵中間進行帶有刺激性的逮捕。但是這些枝節性的治標措施,也足以製造一種恐懼和不信任的氣氛,造成一種想法——大家都認為滿洲人正在胡亂逮捕、屠殺漢人。
對於不了解武昌革命政黨規模的士兵和文職人員來說,32人的被捕和3個人的處決,造成了一種大規模且帶報復性的恐怖,不管你有罪無罪,都同樣受到威脅。10月10日武昌的心情,是恐懼和同情(對於在滿清鎮壓下犧牲的年輕人的同情)的混合物。
第七十四章 老革命對新革命(一)
陳獨秀離開章瑜那裡往岳王會的新駐地走去,由於這些天返回岳王會人不少,他們原先的駐地已經不太夠用。而且安慶在人民黨的治理下也逐漸恢復了秩序,百姓們也開始逐漸返回安慶。經過協商,人民黨在現在駐紮的軍營裡頭劃出一塊區域給岳王會駐紮。
一進軍營就見到人民黨的部隊與往常一樣忙碌著。由於有押運傷兵的新部隊趕到了安慶,人民黨正在安排這些戰士駐紮進來。軍營裡頭給這些戰士居住的房間是早就準備好的,戰士們列隊分配房間。唯一顯得有些準備不足的是這些部隊攜帶的一些裝備,為了運輸傷兵,部隊攜帶了擔架,還有別的一些備用的東西。這些東西得整理之後收藏起來,而且有些傷兵還要換紗布希麼的,這次把他們送走之前,給他們最後換了一次紗布,做了包紮整理。而換下來的紗布也需要洗淨曬乾以備重複使用。
人民黨人手不足,僱傭的女性勞動力早就準備停當,她們已經開始自己的工作。燒開的大鍋上頭瀰漫著的騰騰的熱氣,女性們拿著長杆站在鍋邊攪動著紗布。煮好的紗布被用長杆挑出來,稍微放涼之後,就開始洗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