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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這裡,也都聽到了。你哥哥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麼?」陳克答道。
「他說清楚了什麼?」游緱聲音低沉,有些像貓科動物憤怒時低聲吼叫的感覺。
「他想讓你回去,而且很明白的告訴我,他想讓你自己開店治藥。」
「然後呢?他說完了,大家就這麼聽著?」
「這個問題我們後面再討論,如何?開會本來就有規矩,游緱,你作為黨員,得遵守黨的紀律。會議有會議的章程,我們都得遵守。」陳克冷靜的指出了事實。這既是陳克欲擒故縱,但是也不是陳克的小把戲。歷史上,黨就是靠了鐵一樣的紀律才能壓倒一切敵人。作為這個人民黨的創始人,陳克自己絕對不能去破壞黨的紀律。而且游緱遇到的這件事,並非游緱一個人的問題,而是牽扯到黨的問題。如果不能現在把大家的情緒約束回紀律的軌道上,後面的討論就非常有可能失控。這點也是陳克非常在意的。
游緱抬頭看著陳克,陳克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模樣。這樣的沉穩讓游緱突然對陳克生出一種怨懟。如果陳克此時表現的是安慰,甚至不滿,都會讓游緱的情緒能夠有所緩和。偏偏是陳克這種平靜讓游緱感覺十分難受。
又看了看其他人,大家要麼關切,要麼只是低頭嘆口氣。卻沒有人向支持游緱的意思。游緱轉頭問齊會深,「如果我要加入我的議題,以前的章程怎麼說的。」
齊會深想了想,卻帶著歉意的微笑問何足道,「足道。我這會兒心裏面有些亂,那個議題的事情是怎麼規定的。你幫我看看。」
何足道飛快的翻到前面的紀錄,然後念道,「臨時議題要求提前,必須先通告黨會成員。如果三分之二的與會成員表示同意,才可以提前開始。」
「那我們就投票吧。」游緱聽完立刻說道。
陳克點點頭,現在參加會議的一共有八名成員,陳克、齊會深、陳天華、華雄茂、游緱、周元曉、何足道、秦武安。也就是說,游緱必須得到六名成員的同意才能夠按照她的希望進行討論。
只有游緱與何足道投了贊成票。
游緱眼睛亮晶晶的,她很認真地掃視了其他同志一圈,緊繃著嘴不再吭聲。
「講座進程良好。特別是游緱現在進行的課程,反響極佳。我們向辛苦工作的游緱同志表示敬意。」陳克說完,開始鼓掌。除了游緱之外的所有同志,包括周元曉在內,都表示了自己真誠的敬意。這不是敷衍,僅僅報名的家長,現在就有了340多人。而希望專門到學校聯繫的家長,那就更多。現在學校還沒有修建校區,齊會深不得不表示會在今後幾天公布校址。在大講座之前,包括陳克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能有如此的結果。
游緱本來還繃著臉,但是隨著掌聲,她的臉色越來越越緩和,最後游緱捂著嘴,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
陳天華看著這一切,也頗為感動。陳克的革命是如此的另類,所以陳天華本人對此也比較好奇。陳天華參與的革命,要麼就是士紳們的革命,一堆有錢人設計著武裝革命道路。殺這個,殺那個。要麼是在日本的留學生們推行的革命,那滿腔的怨恨之情,以及能夠參加一場運動的激情,實在是高昂的很。但是,沸騰的情緒裡面都是一種狂熱,以及說不出的頹廢。反正只要不肯依附他們態度的,都是壞人。特別是針對留學生,更是鮮明的劃為兩派。
陳天華性格熱情,在這樣的運動中,的確感受到了一種極大的昂揚。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卻有些疑惑了。為什麼革命總是不能說服那些陳天華很喜歡的人。而且革命者中間為什麼有那麼多陳天華不能接受的壞習氣。這點讓陳天華十分迷惑,甚至有些痛苦。
在這裡時間不久,但是陳天華看到的是充滿了活力和朝氣的組織,充滿了人情味的組織。沒有什麼怨懟,沒有什麼憤怒,也沒有陳天華周圍的革命者骨子裡面特有的乖戾之氣。每每想起陳克堅定提出的革命綱領的時候,陳天華都感覺一種震撼,可與這些人接觸的時候,又有一種與朋友們真心相處才有的和諧溫馨。這裡的一切都是言之有物的,都是坦蕩誠懇地,也是井井有條的。陳克維持秩序,同志們對秩序的遵守,這才是陳天華所期待的革命。
正在暗自感嘆,就聽到陳克繼續說道:「接下來,我有幾個要求。第一,大家有沒有認識的人,對於二十四史比較熟悉的。至少我要他們翻看什麼資料的,他們能夠找到相應的內容。我需要三個助手。」
這個要求比較高,也有些莫名其妙。陳克沒有想賣什麼悶葫蘆,「我和星台一起寫的文稿,進度比我想的要慢。特別是資料搜集方面。現在我需要幾個幫我查找資料的人。星台博聞強記,我這次真的領教了。我所要找的資料,星台都記得。正因為如此,我原本想著只是簡略的寫寫。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呃?」聽了這話,陳天華更加驚訝了。陳克的文稿是陳天華負責修訂的,其內容之翔實,牽扯的範圍之廣泛,已經是陳天華前所未見。哪怕是陳天華見過的大儒,也不過是通曉其中的一部分內容。陳天華已經沉浸在編寫這份大作的工作之中了。沒想到陳克居然把這些稱為,「簡略的寫寫」,卻不知道陳克準備怎麼「認真地寫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