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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人已經明確表示,如果僅僅是旅大地區的軍事衝突,他們不會介入戰爭。」牧野伸顯回答的很乾脆,在這種時候,任何不準確的暗示都將導致災難性的後果,牧野伸顯對此非常清楚。
「那麼中國方面有什麼態度。」山本權兵衛問。日本政府已經派代表團和中國接觸。
牧野伸顯沒有親自去和中國談判,一來是與英國的談判更加重要,二來牧野伸顯一點都不想再看到章瑜的臉,「中國方面的答覆是,如果有明確的撤軍時間表,他們可以和我們就撤軍問題討論。如果沒有明確的撤軍時間表,他們不會和我們就這個問題有任何接觸。中國方面也明確表示,如果到了1923年12月31日,在中日沒有達成任何撤軍協議的情況下,他們就將單方面採取軍事行動。」
等牧野伸顯毫無歧義的說完了當下的情況,日本內閣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面對與滿清和北洋都完全不同的新中國政府,日本實在是無計可施。人民黨以軍事力量為後盾來推行政治方面的政策,日本政府發現自己無計可施。理論上軍事上的勝利能夠決定一切,但是以當下的局面而言,日軍能夠持續戰爭,但是不能獲得勝利。
山本權兵衛轉頭看向高橋是清,「高橋君,歐美債券市場這次願意接受日本的戰爭債券麼?」上次日俄戰爭中,就是靠了高橋是清的努力,發行了大量戰爭債券,才讓日本得到了獲勝的資金。結束沒幾年的歐洲戰爭中,日本得到了大量的利潤。甚至從債務國一舉變成了債權國。借債的話,日本還是能夠承擔的起。更重要的是,一旦外國願意接受日本的戰爭債券,就意味著日本能夠得到外國的支持。
「美國堅決不接受任何日本與中國有關的戰爭債券。美國市場上的投機者,要求的價格太低,與這場戰爭的收益完全不相匹配。英國與法國市場的態度非常曖昧。投資者們現在更看重德國的債券,根本不願意參與到新的風險裡面來。」高橋是清原本就反對毫無意義的戰爭,經過努力之後四處碰壁,所以他說話非常直接。
內閣成員們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如果得不到外國的支持,這場戰爭的前景就更加黯淡起來。面對眼下的可怕局面,所有的日本內閣成員都只能被動沉默或者主動沉默。
過了好久,山本權兵衛才問田中義一,「田中君,陸軍部對戰爭的前景有什麼想法?」
田中義一知道此時正是該他說話的時候,所以他直截了當的答道:「陸軍部兵力不足,在朝鮮已經耗盡了陸軍部的兵力。所以拿不出任何部隊死守旅順要塞。而且陸軍部上下對這樣的戰爭做出了數次推導,實在是找不到任何勝利的可能性。」
「陸軍部就這麼放棄了麼?」山本權兵衛問。雖然這話像是質問,但是此時的海軍部實在是沒有底氣,既然軍艦開不上海岸,陸地上的戰爭僅僅維持在艦炮的射程內就毫無意義。更何況艦炮才有多少炮彈?更不用說艦炮的炮管還有壽命限制,根本沒有辦法如同陸軍的炮兵一樣不停頓的射擊。
「現在陸軍只能靠海運才能維持戰鬥,所以陸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首相閣下難道想和中國全面開戰麼?想派遣陸軍從朝鮮出兵,一路打到旅大地區不成?」田中義一反問道。
除了陸軍部派系之外的所有內閣成員都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看著田中義一,在入侵中國方面,陸軍部曾經是最大的鼓吹者。但是現在田中義一反倒偽裝起反戰先鋒啦。若不是陸軍無能,現在整個中國東北本應該在日本的控制之下。就眼下的局面,日本根本沒有能耐發動一場針對中國的全面戰爭。選擇戰爭的話,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選擇和平,就會遭到日本國內的強大壓力。日本內閣成員們一個個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話來。
內閣會議最後只能選擇三天後繼續召開。因為在明天,也就是9月1日,皇太子裕仁要召開一次園會。內閣的不少成員都得參加。
第十三章 關東之殤(十二)
1923年8月31日,岡村寧次招待了兩名重要的客人,他們分別是永田鐵山與小畑敏四郎結。
「明天裕仁太子殿下將舉辦園會,招待各國公使以及內閣大臣。我奉太子殿下所命,前往皇宮作為警衛人員。」岡村寧次慢慢的說道,邊說邊給另外兩人倒茶。茶葉是北一輝送給岡村寧次的,於日本的茶一比要香很多。不過這三人與和白水一樣的慢慢喝著,根本沒感覺到有什麼與眾不同。
1921年當時三人都以武官身份到歐洲訪問,在德國巴登巴登城秘密結成團伙。誓要反對軍隊中長州門閥,打倒當時已經隱隱成為陸軍龍頭的田中義一,推立太子上位。當時這個盟約結成的時候,門口負責看門的是東條英機。除了這三個核心人,他們還從不屬於長州藩的年輕人才中集結了梅津美治郎、山下奉文、磯谷廉介、松井石根、中村小太郎、中島今朝吾、官下村定等人,結成了秘密組織。
幾年來這個小組織充分利用日本的亂局,努力擴大自己組織的規模。北一輝能夠回到日本,固然是日本上層裡面有人想利用北一輝,這個小組織的努力也不容忽視。
若是別的人聽說岡村寧次得到太子專門召見,早就回感到嫉妒,而永田鐵山與小畑敏四郎根本沒有這樣的反應,永田鐵山坦率的說道:「那就拜託岡村君了。現在已經要穩住太子的位置,絕對不能讓那些居心叵測的傢伙們動什麼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