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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克的大力支持下,何足道工作了一個月之後,正好趕上發薪水的日子。士兵委員會選出了一名叫做戴恩澤的士兵被選為發薪水的代表。戴恩澤原先是流落到上海的一個乞丐,安徽安慶人。陳克他們帶隊從上海出發,戴恩澤餓得半死,聽到安徽口音,立刻就上來討飯。陳克給了他一個饅頭,正當戴恩澤狼吞虎咽的把饅頭塞進嘴裡的時候,陳克問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安徽。戴恩澤馬上就答應了。在士兵委員會的活動上,戴恩澤也講了自己的來歷,他在上海本來是跟著老鄉們在跑碼頭,結果得罪了當地的另一股黑幫,老鄉們被打得落花流水。原來的「大哥」也變成屍體漂浮在黃浦江中。其他人也就散了,戴恩澤被打得不輕,身上的錢也被搶走了。他在病中,舉目無親的,只好當了乞丐。只要能回安徽,他幹什麼都行。上海這地方他再也不想待了。
在何足道的文化課上,誰認的字多,誰就能佩戴一朵小紅花。戴恩澤已經戴了十幾天,加上他畢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看得出陳克的地位,既然這個士兵委員會是陳克大力支持的,他也就敢於說話,也敢於提出些普通士兵的意見。所以被選出來當了這次發薪水的代表。
戴恩澤一個個喊著上到陳克,下到士兵的名字,然後把薪水當眾發給大家。核對無誤後,在薪水錶上簽字。這些天士兵們都學會寫自己的名字,領了錢,核對無誤之後,一個個歡天喜地的簽了自己的名字。當戴恩澤叫道「柴慶國同志來領自己的薪水。」柴慶國覺得渾身不自在。一個剛加入隊伍的小兵,一個乞丐出身的小兵,居然也這麼人模人樣的吆喝自己。如果不是領錢的步驟完全統一,戴恩澤喊陳克也是「陳克同志來領自己的薪水。」柴慶國絕對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士兵委員會就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保險團」的規定裡面,「官兵一體」內容很多,包括軍官不允許毆打,辱罵士兵。這些倒也罷了,各次軍官會議,士兵委員會的代表都要列席,而且還有很不小的發言權。戴恩澤多次列席,隨著時間的增加,他還開始指手畫腳的發表一些看法。而陳克也完全縱容這些人,不僅如此。每次會議的決定,黨支部還要向士兵們解釋這些行動的目的,讓士兵們理解這些行動的原因,徵得大家的支持。
柴慶國覺得陳克簡直是瘋了,「你這是帶兵,還是帶爺呢?你就是對兄弟,也不能這樣慣著他們啊。」他曾經當面質問過陳克。
陳克答道:「咱們是人民的軍隊,人民軍隊就該這樣。如果軍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戰,你能指望他們跟著你血戰到底麼?」
講大道理柴慶國自知講不過陳克,所以他乾脆放棄了。反正這麼帶兵肯定要出事情,柴慶國等著以後看陳克的笑話。幾個月下來,這保險團裡面倒也出過幾次士兵情緒不穩,也出過士兵們覺得苦累,不太願意艱苦訓練的事情。但是通過士兵委員會的協調,這些本來很容易造成激烈衝突的事情竟然就被化解掉了。不僅如此,陳克推行的「樹新風」活動,在士兵中名聲很不錯,頗有些號召力的何足道居然給推行了,而且達成了相當的效果。軍隊的組織性,紀律性都極大地提高了。
如果不是這些措施,按照柴慶國以前帶的那些「兄弟」組成的部隊。水災初期,保險團裡面除了少數關係特別近的兄弟,根本不會有幾個人真的服從命令出去駕船救人的。在那些艱苦的日子裡面,何足道不僅自己每天要出動,部隊回來之後,他還要鼓勵士兵們,安排大家洗澡,換衣,吃飯。還要開會鼓動情緒。不僅僅是何足道,陳克還有其他人民黨的黨員同樣要做這些工作。「伺候」辛苦的士兵們。每天陳克都是最晚睡,最早醒。何足道是第二晚睡,第二早起。
柴慶國雖然嘴裡面不承認,但是心裡很清亮,沒有這樣的組織模式,保險團根本堅持不了連續救人十天。甚至一天都未必能堅持下來。
現在,何足道一面奮力划槳,一面喊道,「同志們,我們唱個歌好不好?」
「好!」划槳的都是保險團的幹部士兵,大家轟然答應。
「我們來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吧。」
「好!」又是轟然的回應。
「人民軍人個個要牢記,一二!」何足道聲音洪亮的起了個頭。
然後滿船的人同時唱起來。「人民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第二不拿群眾一針線……」
雖然歌聲裡面頗是南腔北調,但是大家唱的很是一致。聽到了這艘船上的歌聲,其他船上很快就有了回應。同樣的歌曲紛紛唱起。在水災中被極大擴寬的河道上,歌聲傳的很遠很遠。
百姓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被救出來的鳳台縣當地人,不少人主動要求參加保險團。柴慶國雖然還是認為這些人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當兵吃糧」。這洪水滔天的,能夠搭上保險團的「大船」,是這些災民的最好選擇了。但是這些人的確是志願參加保險團的,保險團的兵力迅速從原先一個連,變成了一個營。而這些人參加保險團,很大原因也是因為保險團救人的名聲傳了出去,大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部隊雖然有些擔心,但是至少不再排斥。
陳克和黨組織對申請者精挑細選,宇文拔都是本地人,保險團裡面不少人都是本地人。他們知道誰是良家子,誰是無賴子。保險團招收的大部分人都是良家子,只有少數很有些特長的無賴子才被招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