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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打著白旗前來的人民黨軍人,周鳳山知道他們是試圖來接觸而不是投降的。不過周鳳山心裏面是真的希望看到對方是前來表示真正的屈服。
人民黨的代表沒有管周鳳山心裡怎麼想,他繼續著自己的工作,「周先生,我們的目的是要把浙西分會的人都接到安徽,而不是要與貴軍發生戰爭。不知道貴軍這次出兵前的命令中可有與我軍決一死戰的內容?」
如果人民黨的代表表現出赤裸裸的威脅,周鳳山都不會感到如此的不高興。讓周鳳山極為不高興的是人民黨這種「以我為主」的態度。人民黨目的是把光復會接走,隱含的意思是如果有誰阻止的話,人民黨就會毫不猶豫的與其作戰。周鳳山問道:「長興到安徽邊界已經沒有什麼人攔著你們?貴軍到底想接什麼人走?」
「如果可能的話,我們還想把其他兩地願意跟我們走的人全部接走。」人民黨代表答道。
「哼,」周鳳山有些虛張聲勢的冷笑一聲,「其他地方的亂黨已經死光了,你們就不用費這個心思了。」
人民黨代表的眼睛猛的瞪圓了,那是真正的震驚,以及震驚後帶來的強烈憤怒。
周鳳山說這話的時候原本還有一種虛張聲勢的自得,可在人民黨代表憤怒的眼神瞪視下,他感到心裏面一陣陣發虛。因為他很清楚,眼前的人民黨代表知道「亂黨死光」意味著什麼。那是幾萬條人命!
人民黨代表並沒有停頓太久,他拿出一張地圖放在桌面上,地圖上面已經標誌好了區域,「四天內,我們會在這個區域中把所有願意撤走的人都撤走,撤不走的物資我們都會留下來。還望周先生能夠寬容這幾天。」
周鳳山看了看地圖,心裏面大為吃驚,地圖上標誌出的地區是北洋軍沒有完全控制的地區,在這些地區裡面很可能還有些「亂黨」存在。
「四天太多,頂多三天。」周鳳山自然不會傻到立刻同意。
「我們也會儘快撤離,能不給周先生添麻煩的話,我們會力求不給周先生添麻煩。」
儘管人民黨代表的話很客氣,周鳳山卻不敢完全相信。只是此時再詢問人民黨是否會遵守協議未免太露怯了。周鳳山用居高臨下的特有神色說道:「我們北洋軍最多等三天。」
這話明著聽起來殺氣騰騰,實際上已經明確無誤的表示同意人民黨的要求。官場就是如此,等三天的意思是三天內不開始準備。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準備時間,特別是戰爭準備,頭兩天全部是派出哨探,部隊出動再快也得從第三天開始。這個時間甚至比人民黨要求的四天時間還多了一天。
人民黨代表自然不是傻瓜,一聽這話就明白什麼意思。他起身說道:「那就多謝了。」
不用什麼端茶送客的禮數,見事情達成了協議,人民黨代表就告辭了。周鳳山也喜歡這麼幹脆的作風,這次命令是要剿滅亂黨奪回浙西。作為北洋軍的指揮官,周鳳山面對人民黨的時候可以「相機而動」,所以他倒是不用怕有人在背後說什麼與人民黨接觸的事情。只要部隊沒有什麼大損失,周鳳山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在當下的局面中誰都不想干那些硬仗。
徐錫麟和秋瑾也沒有那麼多廢話,浙西被殺成什麼模樣他們同樣清楚。這些天零零散散逃到長興的同志已經把各地血腥屠殺講述的很清楚。浙西分部在地方上的組織可以說被連根拔起,能夠撤退的同志基本上都在長興縣。
浙西分部最幸運的或許是姬曄帶領的部隊,因為疲憊導致了行動力降低,又沒有可以依託的諸多村落,這支騷擾部隊已經陷入了北洋軍的包圍中。因為人民黨的介入,北洋軍撤退,姬曄帶領的部隊在人民黨接應下安全的撤回了長興。然而一回到長興,姬曄就不得不加入了一場爭吵。
「這麼多設備物資都不要了?」浙西分部的同志對快速撤離很不能接受。除了槍枝彈藥之外,長興有幾十家大大小小的工廠。有國營的,有私營的。倉庫裡面各種物資堆積如山,如果這麼一撤退,這些物資肯定就留給北洋軍了。即便知道這些物資根本無法撤走,大家依舊不能接受。
「就算是把東西燒了,也不能留給北洋軍!」已經有人態度強硬的表示。
人民黨的代表並不這麼認為,「長興縣城裡面肯定有人不肯走,把東西留下,北洋軍有東西可搶,好歹也能降低北洋軍的敵意,做事情要把眼光放長遠一些。」
「現在好討好北洋軍作甚?」浙西分部的代表被這樣的道理給氣壞了,「難道還想著以後和北洋軍打仗的時候讓他們向咱們留情麼?」
「現在還留在長興的都是什麼人?都是那幫反對咱們的人,把東西留給他們這不是讓人打了左臉,再把右臉湊上去讓人繼續打麼?」
秋瑾見同志們已經開始激動起來,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挺身而起。「這次所有撤退工作全部由人民黨的同志負責,所有人只有服從沒有反對。這是命令!」
徐錫麟此時也態度鮮明的表示了支持。因為缺乏睡眠,姬曄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她也起身想表示支持,可一張嘴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完全啞了,她好不容才用大家能聽明白的聲音說道:「絕對不許不服從命令!」
幾名主要幹部都發話了,這才算是把浙西分部壓制住。
撤退進行的很順利,長興城裡面凡是支持浙西分部的統統跟著大部隊撤退。武器彈藥,以及各種貨幣都被帶走。包括糧食在內,凡是能夠立刻變現的財物,能帶走的也都帶走。反倒是生絲等需要長途運輸,不方便攜帶的物資在簡單封存後統統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