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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我先看上顧璐同志的,有齊會深擔保,這位同志的確是非常優秀。」柴慶國並沒有居功,「章書記,既然陳主席已經把問題說的明白。你對下一步的工作有什麼打算?」
「陳主席都已經說明白了,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就按照原先的計劃執行,在河南全面推行土改。而且當下招兵工作也抓緊吧。」章瑜也不矯情,率直的答道。
柴慶國笑道:「咱們在河南時間不長,招兵工作只怕不會那麼容易。」柴慶國答道,「你也知道,滿清的情況,招兵都是欺負地方上家裡面人少的。我們在基層力量薄弱,只怕是沒那麼簡單。」
「哼哼!老柴,這時候他們若不欺負人,咱們反倒不容易招兵。把《兵役法》徹底執行就行了,哪怕是有人說軍人有特權,咱們也得捏著鼻子認了。」章瑜一貫務實,對於虛名這等事情並不在乎。
柴慶國也不認為能夠輕易的改變群眾對軍人的觀點,按照陳克所說,自打2000年前,軍人不再是由擁有政治權力的「國人」組成之後,「赳赳武夫,國之干城」的軍人形象就完全談不上了。而且軍隊這種組織本身就是國家最暴力的機關。即便是人民黨給工農革命軍灌注了靈魂,可軍民之間的情誼,也從來都是在實際互動中形成的。就如同工農革命軍部隊,當下也談不上什麼「好名聲」。雖然比起以前的官軍強很多,但是人民也僅僅是沒有遇到工農革命軍就逃竄而已。熱烈迎接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避禍,距離衷心還差的遠。
「但是,我還是覺得當下的局面還是要以宣傳為主。如果從軍不是一種光榮的話,總是心裏面不踏實。」柴慶國並不樂觀。
「人民先得見到我們工農革命軍,才能明白我們工農革命軍與以往的舊時代軍隊不同。光想著人民會擁護咱們,那都是妄想。」章瑜答道,「我們到底是不是人民的子弟兵,都是干出來的,可不是想出來的。陳主席當下要求政府和部隊儘可能的拉動基礎建設,沒有配套的基礎建設,糧食產量根本提不上去。而且沒有大規模的基礎建設,沒有全面的動員,群眾也發動不起來。沒有群眾的支持,一切都談不上。」
柴慶國被說服了,他答道:「就這麼做吧。」
人民黨的徵兵令下達到地方上之後,應者寥寥。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捻釘。這是這時代百姓們的共同觀點。人民黨奪取了政權是一碼事,對百姓來說,任何政權下百姓都是納糧。能不當兵那自然是最好。
直到土改宣傳隊在村裡面開始宣傳《兵役法》之後,河南百姓才得知軍屬的諸多優厚待遇。這不僅沒有掀起從軍熱潮,反倒激化了百姓對兵役的恐懼心理。任何百姓提起官府,第一念頭就是「不可信」。人民黨的官府固然開始土改,1913年又是提供良種,又是只收三成稅,也和百姓們講道理,百姓們也覺得人民黨說的革命道理很對,百姓的確應該過好日子。不過既然人民黨的治下,百姓已經通過分到土地,種上了良種,從農業合作社買到了廉價鐵農具。平日裡為非作歹的那些傢伙都被人民黨給收拾了,這好日子已經降臨到自己頭上,那為何要去當兵打仗呢?
即便是陳克對此已經有了足夠的警告,河南省委的同志們面對這樣的局面仍舊感到頗為棘手。
這也不能怪河南同志們工作不努力,宣傳不到位。現在是1914年,而不是歷史上中國革命空前激烈的戰爭時期。舊農業社會遠沒有解體,劣紳驅逐良紳的過程還沒有全面激化農村矛盾。沒有抗戰時期蔣光頭炸開花園口,把黃河以南變成黃泛區。更沒有抗戰結束後五子登科,國民黨大肆掠奪中國的財產導致了城市階層的破產。也不存在國民黨把美國大量援助的廉價糧食在市場上低價出售,直接導致中小地主的全面破產。河南百姓的革命需求根本沒到要求徹底砸爛舊世界的程度。而且人民黨的政策直接導致了群眾對當前生活比較滿意。參軍就更不是當下河南人民黨「就業」的首選。
所以徵兵令下達之後,地方上村民們還與往常一樣,「動員」本地的外來戶,以及「勸說」本地人口稀少的家庭子弟參軍。至於大宗大族,他們根本不想自家的子弟參軍。
既然河南省委書記章瑜已經預測到了這樣的情況,政府的要求很簡單,所有參軍的人必須是良家子,部隊絕對不要地痞流氓。
章瑜對革命的看法頗為直接,革命到底是必須的,革命理念更不可少。不過真正能夠推動革命的是人民群眾的仇恨。更直白的說,就是人民黨組織內部對舊世界的仇恨與恐懼。如果沒有到不打倒舊世界就吃不香睡不著的程度,革命肯定發展不起來。
作為自打鳳台縣就跟隨陳克的章瑜看來,人民黨最早的根據地百姓之所以鐵了心跟著人民黨走,無一不是面對了個人根本無法抗衡的天災人禍。河南當下還沒有到這個程度,河南人民就跟溺水後只是接近窒息的人一樣,突然被人民黨給硬生生從水裡面拽出來,感激的心是有的,但是徹底推翻舊時代的心思只怕還遠遠不足。
硬生生製造矛盾當然不可取,不過若是一味想息事寧人,做和事佬更不可取。當下徵兵中的河南本地戰士遭到地方上百姓不公正待遇,他們對舊時代的痛恨心情是可以利用的。
不過這種痛恨乃仇恨的心情是需要引導的,這些新兵畢竟是新兵,披紅掛彩的被送來軍隊之後,他們最大的感受就是忐忑不安。人民群眾中都認為當兵就會挨打,軍隊裡面欺負人就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