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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華聽了這可的描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擺明了是後者更可怕。他張張嘴卻說不出什麼來。
陳克看著陳天華,「天華同志,我很高興,你沒有說出來咱們繼續殺的話。我年輕的時候遇到這種問題的話,那肯定是腦子一熱,認為靠殺戮能夠解決一切問題。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既然殺戮第一次都解決不了問題,說明往後照樣不會管用。咱們不用考慮這種方法了。」
「到底怎麼辦?」陳天華追問道。
「把基層的思想工作做好。如果想整頓中高層,就要針對現有的紀律,在基層進行教育。如果基層同志認識到了保密的重要性,我們再整頓中高層泄密問題,那就是順理成章。如果基層同志理解了我們人民黨,人民的軍隊內部不能打罵,那麼中高層誰還敢打罵?如果基層理解到,封建權力分封體系只是肥了少數人,而損害了大部分同志的利益。那麼中高層自然就失去了支持者。所以想解決問題,得對症下藥。對症下藥的方法,就是先讓基層同志理解,再去解決中高層的問題。」
陳天華對此不太能接受,他繼續問道:「如果中高層只是嘴上服氣,就跟末法時代一樣,外表裝作修道人的樣子,破壞搗亂佛法的正道。那咱們怎麼辦?」
「天華同志,我們要相信人民,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陳克說出了毛爺爺的真言。
第一八十七章 衝突的前奏(十四)
「周師長,這是今天的學習內容。」警衛員把一疊文件放在4406師師長周鎮濤面前。這是新印刷出來的文件,散發著新鮮的油墨味道。周鎮濤接過文件,對警衛員說道:「你先出去吧。」看著警衛員離開的背影,周鎮濤稍稍舒了口氣,感覺心裏面輕鬆了不少。
自從幾次幹部與下屬或者與戰士衝突事件中命令警衛員動手,結果警衛員拒不執行這些命令,警衛員們實際上隸屬「政治保衛部」的事實被幹部們「認清了」。在幾千年的傳統中,警衛員是官員們的心腹,應該是這些人的鐵桿。可自己的鐵桿居然「是別人的人」。這不能讓很多幹部感到相當不滿。警衛員必須由政治保衛部管理,是陳克主席制定的規矩,當時周鎮濤也沒有想那麼多,現在想來,周鎮濤覺得陳克未免對同志們「太不信任」了。這些日子以來,周鎮濤儘可能讓警衛員們少和自己在一起,這樣才能感覺好些。
翻開了學習內容,第一頁上是標題為《我們是同志,我們必須同步》的署名文章。這是最近的一個趨勢,政治部大力開展基層教育,陳克也不斷的寫文章,在全黨全軍進行思想教育。
周鎮濤是上海時期在復旦公學就跟隨陳克的同志,也是最早的黨員之一。他知道自己在寫文章講道理方面絕對不是陳克的對手。不用想,陳克肯定又在要求大家以紀律為重,認真工作,好好學習。過了年也已經快半個月了,陳克一直在寫這方面的文章。周鎮濤也覺得有些厭倦了,面對眼前的學習內容,他很不想看。合上了文件,周鎮濤乾脆靠在椅子上開始閉目養身。
作為陝西人,周鎮濤素來重義氣。在陝西,一個人如果只講道理不講義氣,根本沒辦法混下去。講義氣,講道義,是周鎮濤為人立身之本。其實別說是在陝西,在南方也是要講義氣的。可是陳克最近在宣傳中卻給「講義氣」扣了一個叫做「山頭主義」的罪名。把講義氣與拉幫結派強行掛鉤,這不能讓周鎮濤相當失望。
同志們犯了錯,不替同志們擔待一下,反而要深挖思想根源,一定要找出所謂「錯誤思想的根源」來。周鎮濤認為這就是「不講理」,甚至可以說是羅織罪名。同志們辛辛苦苦工作,這才當上了幹部,偶爾干錯點事情,這好歹得給同志們留點面子。當著下面的同志們的面讓承認錯誤,這以後還怎麼帶兵,怎麼工作?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臉面都沒有了,威信何來?
但是周鎮濤實在沒辦法把這些說出口,他很清楚在講理上自己絕非陳克的對手。而且陳克也從不講歪理,把大道理往外一擺,周鎮濤也無法應對。令周鎮濤更加不解,或者說不開心的是,陳克一面在基層大搞教育,同時在工作上還絲毫不放鬆。不少幹部們提心弔膽的面對整風運動,還得累死累活的勞動,這簡直是把人當牲口看待呢。想到這裡,周鎮濤只覺得疲憊的要死,身為師長,上上下下的工作要管,還得操心儘量護住別人,他突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不值。自己這麼辛苦到底是圖什麼呢?
正在心煩意亂的時候,就見警衛員進了辦公室,「師長,楚世亮同志來了。您是不是見他。」楚世亮是楚世福的堂弟,也是周鎮濤的部下楚德力的親戚與心腹。周鎮濤答道:「讓他進來。」
楚世亮臉上帶著明顯的興奮,等警衛員一出去,楚世亮就高興的說道:「周師長,我聽到一個消息。顧璐的團裡面開始鬧起來了。」
周鎮濤並不喜歡楚世亮,他覺得楚世亮這個人人品相當不咋的。不過現在肯堅定的站在他這邊的人並不多,周鎮濤也沒有什麼辦法。「怎麼回事?」周鎮濤問。
「顧璐他們團裡面搞什麼群眾監督,要團裡面的戰士提意見。我聽說關於年前的獎勵分發,不少戰士覺得顧璐分發不公平,這就鬧起來了。他們每天晚上都要開民主會,我聽說不少同志要在今天的民主會上找公道。應該是會大鬧一場。」楚世亮知道周鎮濤不喜歡那種張揚的人,剛開始說這些消息的時候還能夠稍微自我抑制一下。因為顧璐與楚德力以前起過激烈的衝突,楚世亮相當厭惡顧璐,說著顧璐的團裡面的戰士要「鬧事」,楚世亮說到後來已經是眉開眼笑。直到看到周鎮濤用厭惡的眼神盯著自己,楚世亮才還不容易收斂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