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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瑜不太愛說話,但是章瑜特別愛觀察。直到火車進入了鄭州站之後,看到近千米寬的大站台內密密麻麻的36道宏大編組站,每幾分鐘就進出一輛蒸汽機頭噴塗著濃濃的白煙,鳴響著刺耳的汽笛,發出隆隆的轟響,在鄭州站駛進駛出,章瑜才忍不住喃喃的說了點什麼。
人民黨的同志都很年輕,即便是外交團中年紀最大的老革命章瑜,今年也不到40歲。其他的代表們大部分都是二十出頭。其中的絕大部分年輕同志都是第一次乘車跑這麼遠的路,見到章瑜說話了,大家紛紛詢問宣傳部長章瑜到底說了什麼。
「京廣鐵路已經飽和了。」章瑜向年輕人重複了一句。
人民黨的宣傳部長以及各個部門發言人權限很大,所有需要宣傳的會議他們都有權參加。這點上陳克一直很贊成美國的制度,中宣部是閻王殿,戰五渣,很大一個原因或許就是這些人的職責「只是搞宣傳」。決策機制的收集到的情報以及討論中遇到的問題,宣傳部門根本不知道。兩眼一抹黑,只知道猜測上面的心思,這是絕對搞不好宣傳的。
「章部長,為什麼這麼說?」這些年輕同志並沒有章瑜全面參與經濟建設的經歷,對於鐵路的營運也不在行。對章瑜的感嘆很是不解。為什麼只看了看進出火車的數量,章瑜就能做出這樣的判斷。
章瑜也不想節外生枝,他說道:「這件事大家可以以後組織專門學習。趕緊放鬆一下身體,接下來還要繼續坐火車。」
火車肯定是會晚點的,這是完全沒辦法的事情。例如章瑜乘坐的火車就晚點了兩個多小時,這還是相對比較正常的時間。京廣鐵路上現在每輛車上都裝滿了由南向北運輸的物資。不僅僅是鐵路,人民黨已經控制的京杭大運河船隻絡繹不絕,所有的運力都呈現飽和的姿態。
等火車開車之後,談判代表團繼續開始了例行會議。章瑜介紹了英國的外交理念。沒有永遠的朋友,僅有永遠的利益。十九世紀英國首相帕麥斯頓的一句話,成為了英國外交的立國之本。在這件事情上,出賣隊友帶來的所謂「羞恥感」根本不在英國人的考慮範圍之內。
人民黨的外交態度則完全繼承了毛爺爺的外交理念。歷史上毛爺爺在國際政治上縱橫裨闔的手腕,更是霸氣。只有能夠證明美國缺了中國就玩不轉的時候,才能讓美國向中國伸出橄欖枝。所以中國在保衛自己利益的時候,從來不在乎痛打美國。自打1949年新中國盡力以來,到了21世紀,痛打聯合國軍之後能夠不遭受報復的國家只有中國,與美國進行過實際戰爭,又能與美國對等坐在一起,讓美國根本不提當年事情的也只有中國。
即便這些談判代表團的青年都是一時的才俊,對此也不是那麼容易輕易理解透徹的。
「以打促和?」這個問題是最難理解的,也是被詢問最多的。
「打也好,和也好。都是為了利益。當下中國的最高利益莫過於中國的獨立與解放。誰阻擋了我們的獨立與解放,我們就要戰鬥到底。但是,我們必須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打。我們和英國打和日本打,現階段並不是為了消滅英國或者日本,而是為了完成中國的獨立與解放。如果一提打,就想著要消滅英國,滅亡日本,那就是沒有把握住當下的主要矛盾。任何事情都是有限的,所以不能無限的把矛盾擴大化。」章瑜反覆強調這件事。
不過這種東西說起來很容易,真的能理解到這些,並且把這些變成自己做事的原則,卻並不那麼容易。不止一個同志在公開場合表示過,既然英國和日本是中國的敵人,那麼就要把這兩個國家想方設法徹底打垮,這樣才能避免在以後繼續忍受這些國家製造的麻煩。
章 瑜嘴上該怎麼「老生常談」的說,他就怎麼說。不過在心裏面,章瑜已經把這些人列入了黑名單,等到這次外交工作結束,章瑜就要把他們給踢出團隊。不僅如此,章瑜甚至在考慮是不是在這些人的履歷檔案裡面專門註明這件事。雖然人都是會成長的,不過大部分時候一旦有了左傾冒險主義的思路,想扭轉過來實在是千難萬難。對於人類來說這種急於求成,試圖「避免麻煩」的態度往往不是他們故意要這麼做,而是人類生物性超出社會性的表現。這是個本質問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有經過慘痛的教訓,或許才有機會對一個人的本質有所改變。不過革命工作是沒辦法為這些同志的成長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當然,令章瑜讚嘆的天才也不是沒有,一小部分同志不僅完全理解了章瑜所說的一切,更能夠舉一反三的利用這些規律去看待世界。
「戰略上蔑視敵人,我們的實力夠麼?」這個問題就讓章瑜很滿意。「紅旗還能打多久」,這種問題是很清醒的人才能問出來的話,「內無法家俾士,外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壓力越大,就越能爆發出空前的先進性。當然,也不能排除一部分人會在壓力面前退縮畏懼動搖,乃至於崩潰。但是革命本身就是一個大量淘沙的過程,以人民黨的體制而言,肯定有同志能夠站出來頂住壓力完成任務,把革命事業不斷推進。作為政治局委員,章瑜的一個重要責任就是發現這些同志,並且對他們委以重任。
「所有的實力都是基於自身建設,如果單純英國的統治階級以及他們的走狗,和我們人民黨以及我們的同志,相比較起來我們人民黨處於下風。不過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只要我們和人民站在一起,得到了人民的支持,我們就一定能夠勝利。戰略上蔑視敵人,戰術上也要重視敵人。」章瑜答道。